去大伯家拜年，闲谈中聊起初中高中的老师，我觉得不怎么好的老师，表哥也经历过，我觉得讲课比较好的老师，表哥也有印象。退休多年的大伯说，一个老师到底好还是不好，只有教过的学生最清楚。
表哥现在也是高中老师，他说：“我觉得咱们这个地方那些讲课不行，人品又不咋地的老师都去做领导了。真正教学优秀的老师都去了大城市。”
他说的不无道理，起码我知道教过我的两位好老师，一位在珠海，一位在深圳。
大伯提及一位同事，初中教过我和表哥，我们一致认为她讲课稀烂。大伯说，她是某书记的儿媳。小城里高中的校长，主任多少有些关系后台，跟教学业务能力没有直接关系。
表哥说起一位年长的同事，目前被调离教学岗位，在学校里扫地。这位老师教过我，讲课讲得好不说，干脆利落，说话直爽，当时很受学生喜欢。我问表哥这是何故。表哥说目前就职的高中因为新来一个校长，实施很多新规，弄得全校师生苦不堪言。学生中午吃饭时间只有四十分钟，老师日常工作量翻倍，待遇反而降低。平时教学业务能力强的老师，因为体恤学生，反而被边缘化对待。我问那新规的效果呢？他摇摇头。又补充道：“我是真心觉得这些学生太苦了，时间全部被压榨。科科老师都想多占点时间，可是一天毕竟只有二十四个小时阿！”
表哥的孩子中考成绩优秀，上了县城最好的高中。当时他就职的学校曾积极游说表哥把孩子放在身边，表哥拒绝了。听他的意思，庆幸自己当时的拒绝。
表哥还说，真正的好老师越来越少了，承认自己也做得不足。
我想起一位语文老师——杨老师。
杨老师今年六十有四，教了一辈子的小学语文，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一届毕业了，又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她个头不高，声音却温柔有力量，精神饱满，眼角除了鱼尾纹，只剩和善的笑意。
L与我都是杨老师的学生，今天去老师家里小坐一会，对于三十年前的学生名字，老师都如数家珍。她甚至还记得小学带我们出去春游，回来后L写了一篇整整四页纸的作文《游龟山水库》。
杨老师感叹现在基础教学的薄弱，她说起一个小细节。她说小学一二年级，她规定我们必须用田字格写字，练出来的字才是端端正正。现在老师都不作要求，什么软皮抄都行。作业本来就多，小孩子为了赶时间，字迹当然越写越潦草，越来越歪。
小学的黑板上，杨老师隽秀的板书，仿佛电影的蒙太奇一样，一幕一幕浮现在我脑海。
杨老师当时不喜欢一位配班老师，说她不好好搞教学，净想着在班上推销零食做学生生意。
杨老师对每个学生的作业，都批改得一丝不苟。她是夹着一摞作业本中午回家做饭的。
她好像还去教委里跟领导吵过架，因为她觉得她的学生不能因为小升初改卷老师的失误而得到不公平的分数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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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每一个小细节，都对成年后的我和L产生了深刻影响，只是我们自己不曾察觉。
例如，我俩写字都喜欢正楷，生活中嫉恶如仇，工作上耿直范二，都是三十大几的人，还是跟二愣子一样没心没肺地生活，傻乐。
杨老师说这样挺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不求荣华富贵，只图潇潇洒洒。她参加了老年合唱团，说唱着唱着合唱团倒闭，她就转战全民K歌。K了一段时间，乏了，又去学国粹，学舞蹈。
这样一种积极向上，乐观开明的生活态度，不知不觉给我和L又上了一课。
杨老师是教小学的，大伯以前教初中，表哥和L同在一所高中，教学环境，师资素质如此两相一对比，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苦笑。
毕竟二十年前，我在的那所高中，读书恋爱均可；还是同一所高中，吃饭都要被控制在四十分钟内，不知道学生能正常消化的是食物还是课本知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