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雨,北京的温度就降下来了,时间真是跑的比谁都勤快,转眼就到了9月份。
疫情的商场显得相对冷清,零零星星的人在走道兜兜转转,时不时驻足,隔着玻璃看看两边的店铺,有人进去了,有人犹豫了一会,决定继续逛逛。这里的大部分人,似乎都没有明确的目的,至于我,也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这点儿大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变化。有人说,一个地方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才有了意义。城市是无情的,它记不住你,在你离开的时候,它已经开始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逛了两圈,在二楼和三楼画出了一个无限的符号,意识到再逛下去也没有什么新发现,我找到了公共休息区的空座,准备小憩一番。日本有位诗人曾经说过:孤独不在深山,孤独发生在街道。我叹了口气,是啊,即便没有疫情,大家都不带口罩,过路人依然是过路人,再过不久,眼前人也不再是眼前人了。坐在我旁边的人也叹了口气,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跟我一样的气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察觉到这点,先开了口:
“兄弟,你一个人啊?”
“是啊,在家闲得慌,出来走走。”
“真巧,我也是。”
有种奇妙的安心感,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是这个样子。这次,轮到我开口了。
“兄弟你干什么的呀,今天工作日,挺清闲啊。”
“你不也是么,”说完他便微笑了起来,“我啊,被我的工作赶了出来,现在只好闲着咯。”
“你这说的,跟我打哑谜呢,其实我也在找工作呢。”
“我不打算找工作了。”
“诶为什么?不找工作能活下来么?”
“我准备离开北京了。”他移走了眼神,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那是一个写有“广东门1919”的牌子,红黄配色,如果配上霓虹灯,颇有复古港风的味道,我在脑海里把它拼凑出一幕老式夜总会的模样,一个个夸张羽毛服饰的人在那跳起舞来,他们看起来很快乐,一种触及不到的快乐。在旁人看来,我俩在那盯着同一个地方发呆得有个十来分钟吧,可能是这个牌子太过魔性。他先缓过神来,开了口:
“你准备找什么工作?”
“我啊,游戏策划,不好找啊,没工作经验。”
“你喜欢搞游戏吗。”
“肯定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当游戏策划。”
“我曾经也很喜欢我的工作,你能确定几年后你依然喜欢现在的喜欢吗?”
思索了片刻,我回答道:
“不确定,这重要吗?”
“曾经的努力,不觉得会可惜吗?”
“然后就不去做吗?我没把握能找到一辈子喜欢的事情,但是我有把握能做现在喜欢的事情。而且,努力过,不会一点收获都得不到的。”
“......”
“我也希望能找到能喜欢一辈子的事,但是我得去做了才知道,即便它不是,我至少排除了一个选项不是么。”
“你挺看得开的。”
“我很喜欢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看不开,只有我吃亏,地球照样转。世界上有这么多事,我巴不得挨个去试试。”
“那你还挺贪心的。”
“那当然。”说完我便感受到,他的神情放缓了,让我多了点帮到别人的成就感。
“我准备走了,也跟过去道个别。”说罢他便站了起来,我送他到了电梯旁,他冲我点点头,我目送他离去,直到他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感觉世界很安静,直到我的肚子叫了起来,我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
能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中,遇到一个有缘人,足以让双方感到欣慰。
故事真真假假,都是人心在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