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飞的是什么？柳絮还是杨花？飘飘洒洒，像冬日的雪，梦中的哈达。杨花不是花，柳絮不是絮，我不想深究是絮是花，她勾起了我的情愫，我喜欢她。

下了堤坝，走到小路，我看到了她，路边的沟壑里，一团团的絮，被污水打湿了发，风吹来，她挣扎，无奈，无奈，还是落下，重重地落下。走进公园，沿着溪边，我找到了她的家，杨柳依依，眉顺眼低；杨柳青青，傍水而居。我听到了什么？声声低唤，风，风……如诉如怨。

夕阳下，耳机里魔性的磁音，我如痴如醉。这声音，夜夜伴我入眠，那曲调，阵阵哄我安睡。这样的夕阳，这样的傍晚，不老实踩脚踏车的我，摇头晃脑，一路轻舞飞扬，心情舒畅，却被这飞行的使者，占满了瞳孔。远看一点点，近了、更近了，从眼前飞过，飘远，融入银白的灰尘中……

这么近，那么快。我却看清了。

那是一团团柳絮，飘飞的柳絮。一朵朵，从一棵棵树上缔落，伴风轻舞，忽上忽下，蜻蜓点水着地，轻舞飞扬飘远，轻盈得像芭蕾舞演员。

双手合十，唯愿此飞之路，无所阻碍。

空灵之中，我又听到那如诉如怨的祈祷：

人们唤我柳絮，毛绒绒的絮状物，包裹着柳树的种子。我们身负光荣的使命，传播种子，落到哪里，哪里安家。原本以为，风是助力，飞一段，停下，生长。若不是飞翔太美好，若不是世间风光妖娆，我竟不知道，我如此迷恋随风飞扬。不曾想，我竟渴望，我此生不曾想过的动荡——飞吧，飞吧，我轻舞曼扬，你带我翱翔。

那是什么样的风呢？柔柔的。不似冬风的凛冽，没有夏风的燥热，那春末夏初的清风，让我深深迷恋。姐妹们都做着这样的梦：乘风破浪，遨游天际，看旖旎风光，在风的臂弯里，摇啊晃啊飘啊逛啊……

他说，嗨，你是五月的雪，洁白、美丽；

你是五月的故事，梦幻、迷人。

你有舞者的轻盈，飘渺的身影，

你是我梦中的天使，灵魂的伴侣，

没有你的风，空洞无羁。

没有你的风，飞行是苦旅。

我愿拥你入怀，看山川秀美河流清朗。

生生世世，护你周全。

大片的阳光下，他欢畅得像个孩子，一会儿卷起东海的波浪，一会儿捧来西天的圣经。一时兴起，亲醒了沉睡的花妹妹；一时之气，挠乱了树哥哥齐整的发型。我见过，云卷云舒的风，惊涛骇浪的风，力拔千斤的风，却没见过这般淘气的风。这样的见识，让我感到从没有过的幸福。风有着奔流不息的生命力，永无止境的行动力。拥有，让我满足。

快乐的日子，过得太快，这样的句子，俗透了，却经久不衰。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我的种子冻坏、腐烂，渐渐流失，消失殆尽，而我丝状的外衣，一道道撕裂开，一丝丝、一缕缕，随风各奔东西。风，傻了，他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用飞翔的方式爱着的我，却活生生被他的爱毁灭，他停下，他命令自己停下，而我就这么从他的怀抱跌落……不疼，连灵魂也无法健全的我，没有丝毫的疼痛……

拐弯处，我的脚踏车掉了链子，我停下，一条絮落下，我听见她说，爱得太艰难，终究得不到美好……

哗啦啦，豆大的雨，打在她的身上，风力挽狂澜地吹起来，絮，跌跌撞撞飞起，落下、又落下……飘渺之中，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耗我一生芳华，只为让你看场雪。若，爱情是场赌博，我已倾家荡产，无本继续，唯有戒了！”

五月飞絮，我看过一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