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早晨去广安门医院取药,以为在车道沟桥底有85路,结果是单程,又多走了两站地,两大坨子草药拎在手里已经十点了,坐上慢悠悠的53再换乘8路,到家时刚过12点。妈妈正坐在窗下的木椅上等我,做开水煮饺子,切了几个白菜和洋白菜先下锅,捞出来再放上周包好的冻饺子,二十六个,她六个我二十。路过大棚买的炸多春鱼在微波炉里热一分钟,妈妈吃了两个说都是鱼子,没鱼肉,不吃了,因为鱼子胆固醇高。可她这两月瘦了几斤,吃菜也不放盐,担心她低钠导致痴呆,却不敢跟她讲,她有自己的主意,很少听人劝,劝了还会落埋怨。
这次唐大夫又嘱咐她吃那上千块钱的自费药,她总怀疑医生在里面有好处,嘴上却说副作用大有毒,大夫说“我们吃的东西都含毒,看见的东西也含毒,所谓毒是量的积累,关键是否能控制;而且什么更重要,一个快渴死的人不能因为路边的积水里有细菌就不喝,佛经上说水里有十万八千虫。”妈妈其实是听不进去的,回家就决定没顿两粒改一粒,另一种中成药不吃了。与儿子一样,担心药对肝肾的影响而不肯吃,昨天上午在他宿舍对他说“三个月内的停药减药,会导致两年内的复发,复发将意味着终身吃药!”他睁大吃惊的双眼,说要信一次六院的医生。
也查看过阿立哌唑、五氟利多等药物的比较,包括血药浓度的检测意义,看着他每天不情愿发吃药照片视频,或毫无表情的面容,他妈妈担心又转成抑郁,跑去海军总院咨询如何控制病情,最后的结论还是三个月内不做心理咨询,关键是保证药物的持续维持,在这一点上还比较信服二六一的梅主任。接儿子回家的上午,与学校杜老师做一个简短沟通,她答应帮助劝说孩子降低对自己的要求,“这个学校的孩子都过高对自己的评价”,这话令人五味杂陈。这两个星期除了骨头汤,又迷上游泳,计划每周几次,每次两小时,办此卡或年卡能花多少钱等等。
吃过午饭,妈妈要跟我正式谈心,想听我对她的评价,因为我不了解她。为她而不给单位腾小房子不告诉她,买了地下室不告诉她,刷房子把肩膀摔伤不告诉她,辞职不去工作不告诉她,在所有的“不信任”中,仿佛又听见儿子埋怨周围的人不信任,她说自己已经倒计时了,却还想知道还想了解等等。她真心付出是为在他人心中留下美好形象,获得全身心地感恩,或因对方能力不及而惭愧内疚,想去查查奥氮平是否也可疗愈人们的抑郁。包括我自己,下午买回来的蘑菇说嘌呤高不吃,这个世界真没有让人高兴的事情,我疲惫地走向超市,拎着一瓶蒸鱼豉油和面包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