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来说,我是个标准的农村娃。记忆中,有近四十年的时间没有再回过生养我的那片村屯。每次只有午夜梦回时时常梦见故乡清凌凌的水和那片永远蓝盈盈的天。
榆树乡不大,分为农场和村屯两部分。爸妈是八十年代初随着一个叫集体户的组织去了榆树乡这样一个小地方。他们的相识特别有趣,喜爱篮球的爸爸是队里的主力,受到不少女生的青睐当然不包括妈妈。记得当时一个女生对爸爸有意思,让妈妈做中间联络人,还送过亲手织的毛衣,替爸爸洗过衣服。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联系了,而经常联系的爸妈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所以,缘分妙不可言。只是三十多年前父母吵架时,老是会翻出这笔旧账争吵,都说对方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嗨,你们青春要是错过了,我从哪来?每次只有捂嘴偷笑的份。
那个时候集体户应该是上山下乡的产物,就是为了在荒无人烟的村落安营扎寨,建设边疆。我们那一批八零后出生的孩子都是出生在农村。所以大人们之间的感情要好,我们自然也不例外,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只是人到中年,各奔东西,再见面也是难了。记忆中车辆先是拐进乡的入口,然后沿着公路在农场的停车处卸下满载而归回的人们。带着从镇外采购而归的货物沿着土路一直向农场深处走去。这中间经过一条河上的土桥,两片玉米地。一直延伸到山上各家各户。
那个时候我家在山腰把头的位置,据说是因为父亲工作勤恳,年年先进工作者,奖励一套处于黄金地段的房子,而姥姥家就在村口汽车停车的位置。所以每次姥姥家发生大事小事,母亲第一个飞奔回娘家充当警察和救火队员。
那条生命之河于我是特别的重要,无数次梦里总能梦见下河里抓鱼。冬天还在结了冰的河上玩耍时摔破了鼻子。对这条河我是又爱又恨,因为小时候看看总是说我是从河里被捡上来的,不然怎么会四不像,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长了一颗硕大的脑袋,活像年画里的娃娃。但实话讲,多亏了这条母亲河养育了我们这些八零后的孩子,茁壮成长,童年的乐趣记忆都在这里。(我还亲手把爸爸刚打球得来的战利品—一块电子表直接水洗,挨了一顿胖揍)
我的开蒙算是早的,那个时候没有幼儿园,四岁的我只能跟着大哥哥大姐姐上幼儿班,可是由于岁数不够,每次升一年级的时候我都被撸下来,导致我基础知识特别扎实,一直到六岁离开村里到镇里才算是真正开始了义务教育。也很荣幸当时照顾我的幼儿园老师后来成了我的小学老师,陪我走过了四年学习生涯。感恩我的老师们,让我的教育链条一直很完整。
那时的记忆是美好的,小伙伴们一起在农场大院捉迷藏;一起扒桦树皮回家烧火;冰棍5分钱一个往往几个人分享一根冰棍,你一口我一口,这种分享的快乐是现在孩子所没有的。我们没有消毒,没有分餐,没有精细的饮食。经常在土堆里撒泼打滚,但一样茁壮活到了现在,身体硬实。那时候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做一种叫捂子的工具,到河里抓鱼。那时河里没有污染物,也没人贪心去补,所以每次我们都能满载而归。只是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十几年以后,我曾又回到故乡,景致依旧,物是人非。只是房子都已破旧,河水不再清澈,大片大片的原野被开垦成了农田。孩子们的眼神是呆滞的,怯生生的。那遥远的记忆也只是记忆,那样美好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
传说狐狸死亡后,头是一直向着出生的方向。无论如何榆树乡是我生命中不可磨灭的生命起点。感谢她给了我生命起点,给了我快乐的童年记忆。只是愧疚的是我选择了逃离,没有为她的建设添砖加瓦。但无论走到哪里,岁数到几何,她依然是我的母亲,不能忘却,故乡,我对你有着难以诉说的情怀,愿你依然美丽,依然娴静……我的遥远的榆树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