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我与你相遇，你是樵夫，我是狐。大雨倾盆而至，我被猎人追赶，脚部受伤，慌乱之中躲在你身后，你护我周全直到猎人走远。而后，你把我带回家，悉心照顾。多日之后，我伤势痊愈，你把我抱到树林，轻轻抚摸着我雪白的毛，挥手示意我离开，我躲在远处里看你渐行渐远。从此，一别千年。

    第二世，你是书生，我还是狐。我求菩萨将我幻化成人来到你身边，从此你寒窗苦读，我相伴左右。但你从不知，为何我夜夜守在你身旁，一到黎明我却只能一次次借故离开。无论我再像人，终究不是人。你终于考取功名，衣锦还乡，而我却不能再陪你左右。前世的救命之恩，今生的山盟海誓，我不敢忘。当我决定用毕生修行换你金榜题名之时，菩萨问我可否会悔，我答：“无悔”。你与公主成婚之夜，举国上下，普天同庆，临走之前，我隐藏在众多舞女之中，为你跳完最后一只舞。此后，再别即是永远。我们总归是人狐殊途。

    千年之后，菩萨耐不住我苦苦哀求，我又回来了。这一次，我终于不用再藏匿在夜色之中。我可以和世间其他普通女子一样爱与被爱。但是，我在这一世的期限只有六十年。我在人群中苦苦寻了你二十五年，依然没有你任何踪迹。直到有一日，傍晚时分，大雨倾盆而至，像极了那一世你我的第一次相遇。我站在路边等公交，神情恍惚，一辆轿车飞奔而来，离我只有咫尺，你用你尽全身力气把我推开，焦急地询问我是否受伤。车灯晃过，我看清了你的脸，还是我记忆中清秀的模样。我喜极而泣，用力地抱紧你，就像当初你抱着受伤的我。你以为我惊吓过度，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我却依旧紧紧地抱着你，嘴里念叨着：“还好你来了。”六十年太短，我在，你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