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场,哪怕是听一场音乐讲座,都是一次冒险。又一次去听《陈萨和她的音乐世界》,边上坐着一个男人,话不是一般的多。讲座开始后,主持人每说一通话,他都要反驳,开始的句式总是:“又要瞎讲了。”烦不胜烦之下,看他几眼,发现看穿他也没用,只好忍着。好在讲座进行到半程,他携女友翩然而去。不幸在这时发生。女友穿的是超级短裙,又弓着腰走出去,众目睽睽之下裙下风景一览无余。
对,《陈萨和她的音乐世界》是一次关于音乐的讲座,这,我在买票的时候就已经了然。不去第二天的音乐会现场而去追这一场讲座,原因是音乐会现场怎么可能让我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陈萨?因为近,讲座的开始曲一部肖邦的《革命练习曲》,陈萨弹奏起来不需要关照大场子里全部观众,她由着自己的性情触键、控制气息,琴声因此非常完美。
想听陈萨继续弹琴,是肯定的愿望。又因为早知道这是一场讲座,所以会觉得听过这一曲已很满足,可又想满足之外再惊喜一下——就在这样的心境下,我支楞起耳朵听田艺苗与陈萨对话。对,讲座变成了对话,这无所谓,问题是,《陈萨与她的音乐世界》应该是陈萨多说,情形恰恰相反。主持人太想借助这样的场合普及古典音乐常识,至少我是理解的,但是,大家来到原联合教堂,是要听陈萨说话或弹琴的,主持人一再说说说到底惹急了按捺不住的观众,大家大呼:“陈萨弹琴!”
黑色背心黑色长裤外加一件桃红条纹外衣的陈萨,已是漂亮。在听到现场的呼叫后,她善解人意地加弹了几曲并在现场情绪平复的情况下,协助主持人将对话进行下去,这样的大度和从容,让陈萨更加美丽。而她们的对话,围绕的是陈萨将要在上海举行的独奏音乐会的曲目,认真倾听之下,再听陈萨现场演绎曲目的片段,由衷地感叹这个女人有超越了性别的大胸怀。
海诺•艾勒的《钟声》。以《钟声》为题的钢琴作品不少,尤以李斯特的著名。海诺•艾勒的《钟声》,不似李斯特的哪一曲是繁花似锦后复归安宁的一缕馨香,而是困顿中寻找光线的挣扎,尤其是用琴键“砸”出的钟声,声声入耳,声声捶打在心上。陈萨就以她应该柔弱的双手与钢琴磨合着将海诺•艾勒的《钟声》演绎得有百炼钢成绕指柔的魅力——无懈可击的完美。
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梅西安的《圣婴之吻》、勃拉姆斯晚期钢琴小品……曲目,体现出的是钢琴家的心性,就像陈萨在回答观众关于莫扎特作品时所说:“这个阶段,不是我弹奏莫扎特的最好时间。”不应市场的需求挑选曲目,只听自己心灵的呼唤选择适合当下自己的作品,就是一场音乐会,陈萨都想用自己的气场将自己的音乐悟得传递给观众并影响大家对古典音乐的认同,我想,这大概就是人们将陈萨称之为艺术家而吝啬于将同样的称号给予那些与她同时出道的钢琴家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