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青草沟很多人都在河泡子里抓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河泡子上游河水下的淤泥里,有很多泥鳅鱼,密密麻麻的,各家各户都拎着水桶端着盆,抓泥鳅鱼。满河都是人。人们将裤腿撸到大腿根,袖子挽到膈肌窝,胳膊身体都钻进了没大腿根的淤泥里,就露个小脑袋,抓泥鳅鱼。简直就是在往水桶里、盆里搂鱼。整地满脸满脑袋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各家各户抓的鱼一水桶、一水桶、一盆、一盆的。回家用清水洗净,放入点盐,隔一宿。第二天泥鳅鱼将肚中的泥等杂物吐的一干二净。用黑铁锅炖着吃,或者用油炸者吃,味道很鲜美。那天宋之成也抓了一洗脸盆泥鳅鱼端上岸,低头一看两条大腿上叮了好几条蚂蟥,吓的急忙用手揪下来两条,刚想再揪,这时旁边的小圆子急忙说:“不能揪,你一揪,把蚂蟥就揪断了,剩下的那部分蚂蟥钻进你的肉里,在你血管里吸血、繁殖,以后你的血管里肉里都是蚂蟥。”又说:“蚂蟥的生命力可强了,你把它晒干了磨成面,放在水里,它还能活,一个颗粒就是一条小蚂蟥。”旁边的大人也都这么说。这时宋之成可害怕了,不敢揪了,说:“那怎么办啊?”有的大人说:“必须脱下鞋来,对准蚂蟥用鞋底抽打,才能将蚂蟥打出来。”于是宋之成拿起在岸边的纳底布鞋,用鞋底对准蚂蟥猛抽,不一会将蚂蟥都抽掉了,还继续抽,抽的大腿通红都有点肿了。完事对准那两个揪下来蚂蟥叮过的小眼又猛抽打,也没抽出来什么。宋之成是真害怕了,怀疑蚂蟥钻进了肉里,没抽出来。
忽然邓亚生说:“你们看,河里有好几只鸭子,”宋之成抬起头来,看见了,说:“那是野鸭子。”苏永君赶紧掏出飞刀,比划着准备射杀野鸭子。邓亚生说:“离那么远你能够者吗?”没等说完呢,飞刀射出去了,就听着那些野鸭子“嘎、嘎、嘎嘎嘎嘎嘎……”的飞走了,飞刀落入水中。野鸭子没飞多远,落在前面的水旁。几个人分散着,哈者腰往前追,走走停停。宋之成说:“你们别往前走了。”说着宋之成将手里拎着的鱼交给邓亚茜,自己悄悄的往前挪动。就看着那些野鸭子,头伸进水里又拿出来,来回的动作;有的还在水里扑打着翅膀嬉戏。有一只野鸭子一低头潜入了水中。宋之成眼瞅着那只潜入水中的野鸭子,在河面上搜索,老半天在河中央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条鱼,正在往肚里吞呢。另有一对野鸭子慢慢的游到了岸边,宋之成从腰间抽出三把飞刀,慢慢悄悄的接近,约么差不多了,瞄准那两只野鸭子就掷了出去,就看见有一只野鸭子,“噗噜噜……”地贴着水皮,往河中飞去,另一只立刻就飞走了。说是迟那时快,宋之成将衣服甩掉,噗通一声跳入水中,追赶受伤的鸭子。这时所有的野鸭子都飞走了。就看那只受伤的野鸭子不一会就游不动了,宋之成急忙甩开膀子游了过去,眼看就要抓住了,野鸭子发现宋之成就要抓住自己了,用尽最后力气又噗噜老远。这时在岸上的几个人都焦急地在观望着,邓亚茜捡起宋之成的衣服,在喊:“快、快,再游两下就抓住了。”宋之成急忙拼力又游了两下,抓住了筋疲力尽受伤的野鸭子。往回游宋之成可没劲了,顺水漂了很远才上岸。这回大家乐的可了不得,苏永君说:“咱们烧鸭子吃。”宋之成将受伤的野鸭子交给苏永君,将裤子脱了,用手将湿裤子里的水拧出去,穿着湿裤衩和大家找了一块干爽的空地。宋之成说:“咱们捡点干柴火。”于是苏永君将受伤的野鸭子交给宋之成与邓亚生找干木头、干树枝子去了。宋之成将湿裤子和野鸭子放在地上,说:“邓亚茜把衣服给我。”邓亚茜上前将衣服交给宋之成,宋之成从衣服兜里掏出特意带来的火柴,点燃了一堆火。然后宋之成从地上捡起野鸭子,从野鸭子肚子上拔出飞刀放在地上,在地上和了一些泥。将鸭子的脖子往后一拧,用细草将野鸭子头捆在野鸭肚子上,用泥巴糊在野鸭子身上,糊了一个大泥球,放在火里烧上;邓亚茜将那条大鱼和那只死麻雀放在宋之成眼前,将宋之成的湿裤子捡起来,找了两根木棍穿上,放在火旁烤上;宋之成又从地上拿起飞刀,将那条大鱼开肠破肚,把肠子肚子都拽出去,顺手撅了一根树棍,将鱼窜起来放在火里烤上。邓亚茜蹲在地上观看。
邓亚生和苏永君捡了一些干柴放到火堆旁边,然后俩人蹲在火旁。邓亚生将飞刀从兜里掏出来,拽着青蛙的身子,苏永君拽着青蛙的两条大腿,用飞刀从青蛙的大腿根开始,往下割青蛙大腿。很血腥。青蛙在两人手里乱动。邓亚茜在那边不敢看,将脸转过去了,说:“青蛙能吃吗?”宋之成说:“青蛙的两条大腿能吃”。割掉腿的青蛙两只前爪还在地上爬呢,张着嘴喘着气;宋之成将地上的那只麻雀拿过来,从地上弄点稀泥糊上放入火里;邓亚生和苏永君将割下来的青蛙大腿皮撕掉,露出刷白一条肉,用木棍夹着,放在火中烤上;邓亚茜将宋之成的裤子翻个个,再放到火旁。几个人等待着丰盛的野餐。
邓亚茜将烤干的裤子交给宋之成,说:“你把裤子穿上。”宋之成拿着裤子,走到后面的树棵里,将湿裤衩脱下来,换上干裤子,回来将湿裤衩交给邓亚茜,邓亚茜又将湿裤衩用木棍支着烤上。苏永君将烤的青蛙大腿翻个个,青蛙大腿烤的直冒油,邓亚生说:“青蛙腿熟没?”苏永君说:“没熟,”宋之成往火堆里添柴火,就闻着一股鱼鸭肉的鲜香和羽毛烧焦的混合气味。邓亚生忽然想起来了,说:“宋之成你的水性真好,游到了滔滔河水中央,抓住了野鸭子。”苏永君说:“你们不知道,宋之成在水里救过人。”于是苏永君把宋之成前几年救人的经过又述说一遍。邓亚茜听完以后,惊讶地说:“宋之成还救过人哪?”宋之成不以为然地说:“我那是不自觉的,搁谁处在那个关头谁都能做得到,我只是救完了弟弟才回过味来,没敢救哥哥,所以也存在恐惧心理。”苏永君说:“你就别谦虚了。”苏永君把烤的焦糊的青蛙腿揪下来一块,放在嘴里嚼吧、嚼吧,说:“熟了。”于是将烤熟的青蛙腿从火里用木棍扒拉出来。夹着青蛙腿的木棍已经烧成灰了。邓亚生赶紧伸手拽了两只,放到手里吹一吹还挺热,用两手来回地倒。烧熟的青蛙腿干巴巴黄盈盈,很有食欲。给宋之成两只,宋之成给邓亚茜一只,邓亚茜说:“我不吃,”宋之成说:“好吃,”邓亚茜说:“好吃我也不吃。”宋之成将烤熟的青蛙腿拿回来,咬一口说:“一股清香的味道,艮揪的,很有嚼劲。”连骨头都嚼了。宋之成在火里将那条鱼翻腾两下说:“鱼也烧熟了,”又说:“邓亚茜去揪几片大点的树叶来。”邓亚茜起来到身后树丛中,揪了一些大点的柞树叶子回来分给大家。宋之成将烧熟的鱼拿出来,放在树叶上,用飞刀,将鱼割成四份,鱼头留给自己,挨着那块给了邓亚茜,下边那块给了苏永君,鱼尾比较长,给了邓亚生。邓亚茜一拿到手,香气扑鼻呀,扒开鱼刚想吃。宋之成说:“我这还有盐呢,给你放上点。”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来,打开用手捏了一捏咸盐,撒在了邓亚茜的鱼肉上。宋之成在出门以前,特意想着带点盐,就是准备在寻找丹顶鹤的路上,找点野味吃。这回邓亚茜咬一口,鲜香可口。盐是最好的调味品。火堆里就剩炭火了,火将野鸭子外面包的那层泥巴都烧干了,四裂八瓣的,上面全是裂缝。宋之成用棍子把大泥球子和裹着麻雀的小泥球都扒拉出来,找了一块石头往大泥球上一砸,顿时外面那层干泥巴就碎了,露出热气腾腾的一坨鸭肉,香气扑鼻。鸭身上的毛都被干泥巴粘掉了,溜光,有没粘掉的地方,宋之成用手拔一拔。然后宋之成用两只手抓住两只鸭腿一掰,野鸭子的脏腑就露出来了,热气腾腾,脏腑也都烧熟了,把脏腑都拽了出去,脖子和鸭头拽了下来,全离骨了。剩下的鸭肉分成四份。邓亚茜和邓亚生一人一条鸭腿,宋之成和苏永君一人一块鸭膀子;邓亚茜从地上咸盐纸上,捏起一捏咸盐,给邓亚生鸭腿撒上;苏永君自己过来往鸭膀子上撒盐,几个人吃的喷香,满嘴流油。邓亚生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太香了,”苏永君说:“这种香说不出来,好像是从脑子里发出来的香味。”大家吃的是心花怒放。
天气闷热,苏永君吃地是满脸大汗。宋之成说:“这还有鸭脖鸭头,一只小麻雀,你们谁吃?”谁也没吱声。宋之成将麻雀外面的干泥巴扒掉,将烧的糊皮拉肯的麻雀拿了起来,太小了,用手指头将小腿一掰,只有筷头大小,给邓亚茜,说:“尝尝啥味?”邓亚茜说:“我不吃,你吃吧。”又给邓亚生,邓亚生接过来,一口放在嘴里,说:“好吃”;又揪下来一只腿给苏永君,苏永君说:“你吃吧,”宋之成说:“给你吧,尝尝。”苏永君接了过去,剩下的胸脯等宋之成挑好的吃了点,余下的都扔了,说:“太小了,不够塞牙缝的呢。”鸭头、鸭脖,没人吃,宋之成拿起来,啃吧、啃吧,剩下的都扔掉了。几个人吃饱了,邓亚茜把烤干的裤衩给宋之成,宋之成拎着裤衩,哥几个顺着河边的沼泽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