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周晓全恢复健康,他的左腿保住了,没有截肢,可走路却不听使唤,只能依靠拐杖辅助走路。身体其他部位倒也没有撇下严重的后遗症,除了两根肋骨留下断痕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大毛病,可以出院了。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回家疗养。
周信柱对医生说:“我也想着让儿子回家疗养,这样我方便照顾他。只要你们允许,回家疗养是最好的选择。”
“允许允许,在家疗养比留在矿上强多了,最起码自己人在身边各方面照顾都用心。”医生说。
“对呀!”周信柱说,“办完出院手续我明天我就带着他回家。”
“可以可以。”医生说。
第二天周晓全出院了,周信柱当天就把儿子带回家里。好多亲戚邻居得到消息后都过来探望慰问,一时间周家小院人来人往,两三天后小院才恢复平静 。
周晓全在家疗养,煤矿照发他的工资,就连家人的陪护费也一块寄来。从此周信柱啥也不干,只全身心地照顾儿子。每天给他擦拭身体,搀扶他走路,有时还单独给儿子做点好吃的。就这样由于父亲周信柱的精心照顾,只用了半年时间周晓全可以扔掉拐杖慢慢走路了。一家人看到周晓全恢复得很好一个个倍感欣慰。
再说周晓蓉,她参加过多次医生培训现在已经能够独立工作了,给病人服药打针她都能自主完成。
其实那年月老百姓尽管生活不富裕,吃的穿的质量都很差,可得病的人并不多,奇奇怪怪的病更少见,坡东村一千多口人每天来卫生室看病的寥寥无几,一天最多也不超过十个人。并且这些病都是一些常见病,感冒发烧、拉肚子,或者是夜盲症,都是小病,很好治疗。另外就是有些人干活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流了血需要包扎,除去这些需要上门看病的人少之又少。
可喜的是,那时的卫生室实行的是免费医疗,老百姓吃药打针、包扎伤口等一分钱不要,所有医疗开支全部由大队负担,另外还有国家的一部分补助,社员们得病根本不用自己掏钱,更用不着担心看不起病。
那年月农村卫生室一年有两个阶段最忙活,一是入冬,一是开春。这两个季节是流行病疟疾、天花和脊柱灰质炎的发病期,国家为了控制并消灭这些疾病研发了相应的药丸和疫苗,然后无偿发放到农村,让农村医护人员集中发药或注射针剂。每到此时周晓蓉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
这天周晓蓉在本村小学给孩子们注射天花疫苗回家,板凳还没坐稳就接到上级通知。通知要求各大队卫生员抓紧时间去管区集合,然后逐村对少年儿童注射血吸虫疫苗。
周晓蓉接到通知后饭都没顾上吃,随手拿着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向管区走去。来到管区便被安排和其他大队的两个同事一块负责给黄桥大队一二两个生产队少年儿童注射疫苗。
几个人接到任务便出发了,刚走到半路老天爷不睁眼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虽然不大,可淋到头上和脖子里也是凉嗖嗖的很不舒服。此时周晓蓉等人并没有带雨具,没办法,只得冒雨赶路。来到黄桥村,几个人停也没停立即走街串户为孩子们注射疫苗。一个小时过后,几个人衣服全被淋湿,像个落汤鸡,凉气直入肌肤冷得直打颤。
周晓蓉几人走了一家又一家,当走到姓孟的一家大门前,发现这家大门紧闭,几个人愣住了。周晓蓉走到大门前举手拍打门环,拍了好几下,结果院子里一点回音都没有。
这时姓赵的一个卫生员生气了,她气呼呼地说:“这家什么人?没听见有人敲门吗?为啥不出来开门?走,咱们去下一家,把他家落下。”
周晓蓉说:“不能落下,再喊喊试试,向他家说明来意或许就会有人来开门。”
周小蓉说完接着便喊起来:“家里有人吗?快过来开门。我们是来给孩子们打预防针的,预防血吸虫病。这种针剂是有时效的,放过去就不给注射了。”
周晓蓉喊完院子里终于有了回音,只听见一位妇女说:“不给注射更好。我们不打预防针,孩子们害怕打针。你们赶快走吧,我也不开门。”
“这是预防针,并不是你不想打就不打的问题。开开门,孩子害怕也得打,打了有好处。”周晓蓉说。
“有好处我们也不打,大晚上的,别把孩子吓哭了。还有,我这俩孩子肯骂人,每次打针都骂医生,惹人生气。你们还是去下一家吧,别找气生,犯不着。”
姓赵的卫生员说:“听见了吗?我们还能进吗?赶快走吧。”
周晓蓉与另一位卫生员对视了一眼,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晓蓉说:“那就走吧,去另一家,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好了,后面等着打针的人还多着呢。”
说完几个人便去了另一家。
这一晚上几个人一口气跑了二十多家,跑完最后一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周晓蓉回到家换掉湿衣服,然后冲了两碗生姜红糖水喝下,接着便上床睡觉。结果睡到半夜她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她起身拿过体温表一试体温,竟然高达三十九度。周晓蓉不敢再睡觉,她穿好衣服下床吃了一片退烧药、两片土霉素,然后又回到床上闭上眼假寐,一直坐到天明。东方太阳升起来了,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周晓蓉睁开眼晃了晃身子,突然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她心想,应该是退烧了,昨晚淋雨受凉了引起的发烧,今早好了,很幸运,不耽误工作了。她穿好衣服,又喝了一碗红糖水,接着背起药箱子又上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