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赠妓
作者:宋·谢直(字希孟)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
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名字也够无情的,“赠妓”,客观直接,简单粗暴,不带情绪,也丝毫没有眷恋不舍的意思。这个“妓”,很可能是一位姓陆的女子。当年,谢希孟仕途受挫后,一腔苦闷无处发泄,只得向青楼楚馆寻求解脱,他的风流洒脱引无数女人倾心,其中便有这个陆姓女子。
这时,谢希孟的老师陆九渊(理学大家)看不下去了,斥责他:“士君子朝夕与贱娼女居,独不愧于名教乎?”谢希孟表面接受教诲,背地里依旧浪迹于风月场所,甚至还斥巨资为陆姓女子造一楼,曰“鸳鸯楼”,并撰写了《鸳鸯楼记》。陆九渊闻之又当面加以训斥,哪知谢希孟竟诵读《鸳鸯楼记》中的句子,把老师给怼了一顿——“自(陆)逊、(陆)抗、(陆)机、(陆)云之死,而天地英灵之气,不钟于世之男子,而钟于妇人……”言外之意是说,陆老师还不如陆姓青楼女子……
谢希孟不惜贬低老师以衬陆姓女子,可以看出她在他心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他说不爱就不爱了。
一天,谢希孟不知哪根筋搭错,忽然想回家了,辞官后匆匆赶到渡口,准备出发,连衣袖也不挥,更不带一片云彩。陆姓女子听闻后,追到江边,哭得梨花带雨。但凡谢希孟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他也会断了离开的念头,至少处理好感情问题,作一个正式的告别。相反,他似乎有点不耐烦,取下头巾,写上一首卜算子,塞到女子手中,登舟而去,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得让人心里发凉。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两岸山青,浪花已平,船已靠岸,我也该上船走了。“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你回你家,我回我家,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打今儿起,我肯定不会想你的,你也不要再想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再找一个人,把从前对我的心思,都转到他身上吧。
以谢希孟唾地成文的诗才,他一生应该写了不少好诗词,可惜大部分散佚,仅此“卜算子”一首留存于全宋词。或许,这是他最不想流传于世的作品,偏偏被后人咏了几百年,真是让人感慨唏嘘!
你无法理解这首词中的冰冷,只为当时的弱女子同情不已,真情付与君,君却弃如屡,叹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