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书房里写作业,我开着一点轻柔的小提琴的音乐,在客厅里看书,不知怎的小提琴的声音直钻入心,没由头的一阵伤感。思绪一下子飘出书外,飘的好远好远……
我想起了一个人――老乔!
老乔是我的邻居,又是我哥的铁瓷,比我大一岁,自小一起上学,交情莫逆。在我心里就如同亲哥。特别是上高中那会儿,每次一起去上学,他只背着一个小布包,而我大包小包好几个,给我提包的任务他总是义不容辞。后来他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回来,进了鲁北化工厂。
有一年暑假我刚回来,老妈就对我说,明天你仲春哥哥(老乔的名字)要订婚了!我一惊:和谁啊?唉,老妈叹了一口气:连凤!我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是她?一个身材矮小又极其木讷,才上了两年学的人,而且比他还大三岁。而老乔一米八五的大个,浓眉大眼国字脸一表人才,说话风趣幽默很讨女孩喜欢。
他疯了还是眼瞎了?不行,我得去劝劝他!老妈一把把我拽住,别去添乱了,明天人家就订婚了。
思来想去给小云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来找我。小云对老乔早就心生爱慕,一米七五的个子在我看来他俩就是绝配。小云来后我俩去了他家,和他父母打过招呼后,把他拖到里屋,愤愤地问:你到底咋回事啊,这么没品位吗?为什么要娶那个“黑枣核”?(连凤的外号)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两位妹妹,我定个婚你俩咋能气成这样?小云满眼含泪:没想到你就喜欢这样的女孩?真是错看你了!说完转身离开了,老乔也并不去追。我说你能不能对我说实话啊,难道你不觉得你和连凤很不般配吗?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难过:好吧,我告诉你。咱们这个村子里就我们一家姓乔,小门小户的没少挨欺负。可是连凤她们老秦家是村里的大户,我娘说和她结了婚不会再受欺负了!我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现在是什么年代啊,你居然会为了这个而结婚?他一挥手:甭替我操心了,你将来瞪大眼睛找个好男人就行了!
他结婚时我并不在家,放寒假等回来时看到他的新娘一阵心塞!没有爱的婚姻能幸福吗?还是这样一个女人!后来小云远嫁济南,而我也忙着寻找自己的爱情,彼此渐渐疏远。最多也只在每次回老家上坟时聊上几句。
如今的老乔已经是鲁北化工厂一个分厂的厂长,说起来也算是老家一带的成功人士,再也不用靠老丈人家的大门大户去庇佑了。今年过年同学聚会,他在酒桌上激情飞扬唾沫横飞,看似意气奋发,可我却分明看出他眼中的一抹落寞。道别时我问这些年过得可好?他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句:人生多少事,不敢细思量!抬头看他时,竟是满脸的泪!
人生多少事,不敢细思量!不知这句话里包含他多少的遗憾,如今再次想起,还是满满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