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就这样追着那小偷跑出去了。
刘一木心里一惊:“坏事了!”他赶紧撞开挡在身前的乘客,把手里的那堆购物袋一扔,下车去追女孩了。还好跑得快,眼看就要追上边高喊“抓小偷”边拼了命跑的女孩。好巧不巧的,这时正有一辆过路的警车看到这边有动静,把车开过来正好挡在了小偷的前面,小偷逃脱无果,无奈就擒。
“靠!”
刘一木一把抓住女孩:“你他妈管什么闲事,活腻歪了吧!”
女孩回手就给了刘一木一巴掌,气喘吁吁地骂他:“你有没有公德心,他偷一个老大爷的钱包。”
这时,从警车上下来的一个警察走过来,问他们是不是目击者,希望他们能跟着去派出所做证。还没等女孩开口,刘一木一把捂住女孩的嘴,抬起的下巴朝着公交车的方向对警察说:
“目击者在那里,我们路过,有急事要走了。”
然后不顾女孩的反抗,用全力拖着她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回家去。一路上不管女孩如何打骂,他像没听见的,只嘱咐司机开快点儿。
到了他们在县城的家,刘一木锁好门,一脸凝重:
“我们大概惹事了,你知道东城的小偷都是谁的人吗?是七哥。七哥我和你说过的,有多狠,今天他的人因为我们被抓了,他能饶了我们?”
“有那么夸张吗?还有没有天理了……你怕,我不怕……那我们怎么办?”女孩纵然不服,语气也忐忑了。
“怎么办?我们只有躲出去了……等等我先去打个电话,找个人问问情况!”他边拨手机边走进卧室。
没有刘一木守着,独自一人待着的女孩这才松懈下来,那股逞强的劲儿散了,立刻就成了一只刚脱了壳的螃蟹,瘫在沙发上,浑身软的腿都抬不起来。她哪能不知道七哥是谁?七哥纵横东城的黑道十几年,这么说吧!那人不光坏,还坏的卑鄙下流,坏的人神共愤。据说整人的方式有上百种,谁惹了他就像粘上了恶心的狗皮膏药,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
刘一木在女孩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女孩呆呆的吓傻了一般,没看见他。刘一木心软了:
“知道怕了吧?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边说边俯下身子抱住女孩,用手轻抚她柔顺的头发。
被刘一木这么温情的一抱,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
“木木,我们怎么办?我是不是连累你了,我真蠢……”
“没事的,有我在呢!我刚才给老大打电话了,他让我们今晚就走,就去沈城吧!那里有老大的熟人。”
老大是刘一木刚初中毕业出来混社会时跟着的人,早些年也钻空子赚了些快钱,手下罩了不少兄弟。后来,随着zhengce的变化,老大审时度势,干起了正当营生。刘一木等人也就跟着走在了阳光下,成长在了春风里。但是自古以来,讲理的怕耍赖的。七哥那里,老大是帮不上忙的。
一个月后。沈城。
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刘一木刚接了老大的一个电话。脸色看似如常,心里却慌得很,手抖得烟都点不着。老大说,那小偷这次被抓,正赶上yanda,在严审下又供出了一些别的事情,连累七哥手下的好几个人。小偷判了三年,另几个人匆匆跑路。七哥放出话来,势必抓住刘一木的女朋友,给他兄弟报仇。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又响了,刘一木以为还是老大,拿出一看是女孩的号码。接起来,那边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说了声“喂~”,刘一木一听完了,七哥的人找来了。他慌不择路的回到租住的地方,一屋的凌乱——就像那男的电话里说的,他们把女孩抓回去了,让刘一木想保命的话就什么也别管了,冤有头债无主,他们“不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仇人”。
不管?自己怎么能不管。他清楚女孩要遭罪了,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这一劫。刘一木想着,要赶紧去买火车票回去;又想着要先给女孩的手机打个电话,求求抓他的人对她好点儿;又想着应该马上告诉老大一声,让他帮着想个活路……
他成了无头的苍蝇,又像被剁了尾巴的老鼠,昔日挺拔的大个子似乎也佝偻了,在地上团团转着。转着转着,倚着墙,顺着滑到了地上,满脸的泪水,满屋的呜咽。那是一个男人的无能为力,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不,比世界末日更甚,因为求死不成,求生无门。
老大亲自来火车站接的刘一木。把他接到一处偏僻的民房,又叫上了几个能力很强的兄弟,商量救女孩出来的对策。黑道白道上的人联系了个遍,对方一听是惹上了七哥,就都避之不及了。
刘一木问老大:
“老大,你就告诉我,七哥那里啥条件。要钱我去凑,要人的话我去替他兄弟坐牢,求求你告诉我。”
老大沉默了良久:
“一木,你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如果那么简单的要求,那就不是七哥了。他的条件,是一百万,加lunjian……他说叫你今天先亲自去送这一百万,两天后再去领人。这个狗杂碎,早晚有一天被碎尸万段。一百万是补他兄弟这几牢狱的损失,另外的……是为他兄弟出气。否则的话……今天晚上12点前见不到你,那么明天去城北老垃圾场收尸就可以了。这个狗日的,我要恨死了……”
刘一木打断他:
“老大,借我二百万现金,我现在就用,凑够了钱我去找七哥。”
刘一木来到七哥的院门口。里面的人早已接到消息,开了院门让他进,进去就有棍子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顿乱棍之后,安静了。
七哥从房里出来,站在院里俯视着刘一木。刘一木摇摇晃晃的想站却站不起来,于是先用尽力气把身上沉沉的背包甩下来,扔在七哥脚下,才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七哥,这是两百万,你也知道,我虽十几岁出来混,但没本事,这些年没买房子也没买车,全部身家也不够这二百万。这是我借的,只求你大人大量,别动她,饶了她吧!她大学刚毕业,上学都上傻了。你别和她计较了,行吗?”
七哥抬头,看院子上空那被大树遮挡住的天,不说话。
刹时,刘一木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两步冲到小院一旁的石桌边,左手放在石桌上,手起刀落,左手小指已掉落一旁。七哥的眼神跳了跳。刘一木疼的龇牙咧嘴,表情狰狞:
“七哥,这样行了吗?”
那厢仿佛吃了哑药的七哥,居然又恢复了抬头看天的姿势。
刘一木这时反而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不管玉碎还是瓦全,既然开始了那就走到黑吧!已经是钻心的疼了,难道还怕更疼吗?他又使出全身的力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但终究不支了,左手无名指半垂着,没有掉下来。
刘一木终于支撑不住又倒下了。七哥恢复了俯视他的姿势。
俯视了一会儿,冲着一个小弟一仰下巴,那小弟赶紧跑过来拿起刘一木那刚断下来的小指,扔到了院里的狗笼子里。那条大黑狗欢快的跳起来接住食物,却又因为食物太少而“呜呜”两声,两下嚼完又去趴着了。
白大叔拿烟递给刘一木。他们一路走一路说,抽了不少了,刘一木身上那几根早抽烟了。刘一木熟练的用左手接烟,右手拿打火机。左手上小指处残缺,无名指根部有道深深的疤痕。
他们坐在路边,准备歇会儿再赶路。路的两边有了稀稀拉拉的花草,看着不那么荒凉了。刘一木抬头看天,似乎也没了那么多阴霾。
这会是一条,越走越好的路吗?
抽烟最后一口,白大叔扔掉烟蒂,站起身准备继续走:
“后来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