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世人都要走这条路,这是八十四岁的外公告诉我们的,他病倒了躺在床上,母亲坐一旁,我坐一旁,看着消瘦的外公,我的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掉,我想假装坚强,但是,此刻的我却做不到,背地里,我常常告诉母亲,我们要坚强,不能让外公看见我们哭,可是,事到如今,无法堵住眼泪的流淌!
外公年轻时,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期,外公出生在一个地主的家庭,因为地主这个标签,俘虏了外公半世纪的时间,禁锢了一个汉子的梦,是制度镣铐了外公的脚步。有梦,却不敢实现,有方向,却不敢远航!
因为离外公家的路程不到2公里,也许是距离短,也许是亲人的爱,也许是重男轻女的思想,母亲遭到了世俗的排斥,外公更加爱我们,外公把我们在父亲家这边的缺失统统还给我们,那时,只有外公把我们当人,所以,我们和外公的关系甚好,舍不得外公离开我们,祈求外公百岁长命!
如果老天听我的安排,我宁愿把我的寿命分部分给外公,希望外公健康的活到了我厌倦的时候,那时,他走了,也许,我们会少留念点,会少悲痛点,如果,外公是走亲戚,没几天就回家,如果外公去游玩,没几天也回家,可是,这生死离别,这一走就是永世,就算有来世,那又是多少年之后,就算来世还是我们的外公,不,这是幼稚的安慰,这是天方夜谭的事。
昨天是丁酉年冬月十八,外公躺在床上安排着他自己的后事,他的儿女围着床坐着,这么高龄的人了,眼睛好,听力好,记性好,当年的压迫,当年窘迫的生活,历历在目,如同昨天的往事,他那半辈子的磨难是我们这些晚辈无法用我们有生的经历来衡量的,是一件多么慢久的历史啊!所以,外公只是身体消瘦了,腰板弯曲了,可是,我那里舍得外公撒手人寰呢!
如果外公活得很痛苦,记忆力模糊,如果是这样,是一种折磨,何不如让他走呢!已经没有留下的意义,但是,他明亮的眼睛,他记忆犹新,这种不舍只有站在生死离别的路口才有的体会!
是啊,新生命的到来需要十月的准备,可是,死亡却是瞬间即逝,就像外公说的那样,别哭,世人都要走这条路!我们不哭,黄泉路上不分老少,接下来,我们要珍惜生命,珍惜身边的人,因为,时间总是按照它的步伐走着,可是,我们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