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静静地活着,
像一根森林里无人问津的木头,
像刮在墙上的腻子灰,
像书店角落里永远不被翻阅的那本书。
像终年不化的雪山,
像从未被抵达的湖。
这是你走后的第一个新年,看到这首小诗,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飘过四个字—“心如死灰"。
其实所有人对你的离开都是有所准备的,所以大家在分别的时候抹尽了眼泪,讲完了煽情的话,连“以后的日子要好好过”都重复了五六遍。
背井离乡,这几个字对于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终究还是沉重了些。
大家可能还是习惯你豪放不羁目空一切的样子,虽然街头的水果摊被你砸了好多次,就连二虎家的狗都张皇失措地被你抽过几鞭子。对,你是一个市井小混混,但大家都只是把你当成顽劣的少年还忍不住想要惯着你。
直到你真的闯了祸。
那辆被修了N多遍的摩托车横冲直撞地奔向那个无辜的路人时,尖利的喊叫,慌张的逃离,整个街道陷入了一片混乱。我听到街坊邻居大叫的你的名字后面罕见地加了句狗娘养的甚至终于讲出了这么多年来没人提及的话:有娘养没娘教…
你是个孤儿,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了。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油嘴滑舌又有一副好身板,可是终究年少轻狂啊,你的秉性一点点暴露出来的时候跟东家打架西家拌嘴,和一帮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厮混,大家还一如既往的宠溺着你。
没有人想到你会误入歧途,染上毒瘾红着眼要挟玲儿她妈借你钱的时候,惊呆了所有人。
当你发疯似的骑着摩托车撞向路人时,那一刻,把大伙儿的心都凉了。你有没有看到被你撞到的那位阿姨手边拉着一个小男孩?你有没有想过他也可能要和你一样成为一个孤儿了?
也是有过的对吧。所以在犯错后你醍醐灌顶,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听着身边的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你也没曾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的,但是来不及了。
没有人知道,你的毒瘾是因我而起的。那时为了帮我脱困,为了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找我麻烦,你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我是个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人啊,从小就是什么错误都是你在扛,什么打都你替我挨。可是我什么都没给你做过呀。
你终于决定要离开这里,大家都没有反驳,一直以来对你的骄纵和身世的心疼让我们狠不下心来去责骂你。而且被撞的阿姨最终抢救及时活过来了居然也没有怪你。
只有我不知道你要离开,你把这个消息保护的很好,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就像陶子在《太委屈》里唱到的那样“最后一个得到消息”,我只赶上了火车驶离的最后一刻,连一句再见我们也没有认真讲过,我在冰冷的手机里听了无数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在火车站怔怔立了好久。
快一年过去了,你没有一封信寄回来,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条讯息。
大家在你离开之后都很快进入了以往的正常生活,只有我还做不到。
起风的时候我会跑到附近的山丘上,会想起以前你在这里的时候;街上有一群少年笑骂的经过时我会想要是你还在多好。
我没有你的消息,这使我十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