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的那个晚上,突然做了一个乱梦。
其实梦里的事情很自然,但是醒来后很是诧异。因为梦里的那个人已经离开我们有20年左右了。如果有前世今生之说,他应该又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梦里的他,还是一个小小少年模样,瘦瘦小小的他,甚至有点像个儿童。
他蹬着小自行车,慢悠悠跟在我和奶奶身后。
我们在小区附近没去过的地方转悠,看着寺庙附近的老人们商量着凑钱吃素餐。我们仨私底下玩笑着我们也凑一份,想着说不定还能扩宽奶奶的交际圈。
我们有说有笑,似乎,我们还如从前天天生活在一起一般。
那时,他家就住在我家对面,比我小两三岁。
他是个聪明又顽皮的孩子。
会自制弹弓抓小鸟。准头足足的,可以说,射小鸟十拿九稳。
他会自己拆卸一些电器进行简单的修理。记得我们以前还是用老式的鼓风机,有几次坏了,奶奶都是喊他来修理,每一次他都能完美地解决。那时,他还只是小学三年级左右的年纪。
我们常常相约一起钓鱼捉虾,弹鸟野餐,各种玩闹捣蛋。
我们继续兜着圈,漫无目的地游荡,突然看到一户人家院子里开了一树花,那树花开得很灿烂很纯粹。纯粹的粉色在一众灰墙里显得很惊艳。所以我们停下来,走近去欣赏。
谁知道,我们手刚刚碰到那个花,那几根枝丫,像被齐齐锯断一样,一根一根从主干上划落下来。一根,两根,三根………慢慢地,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大树干。我们很惶恐,怕主人怪罪,但又不敢溜走。这时,我们突然发现奇怪的事情,那些花瓣上似乎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摸了一把,似乎有凉凉的感觉,但又没有霜雪的感觉,但当时正值夏天。正疑惑间,主人家走出来,原来是他的姨妈。
随后知道,他的姐姐也在,今天他们都在姨妈家吃饭。于是他跑进去找他的家人了。
既然他要在这儿吃饭,我和奶奶就离开了,走之前,让他姐姐跟他传句话,说我们先走了。梦里喊他名字的时候,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醒来后才知道,我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喊过他的名字,怎能不陌生。
我们走了一段路出去后,他又骑着自行车追了出来,想要留我们吃饭。我笑着说:“不吃了,既然把你送到了,我们就先走了。”
醒来后和奶奶说,我们都很奇怪。时隔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梦到他。要说想念,也是不太可能。
他刚刚走的时候,的确是会想起他,也做过一个有他的梦。梦里清晰地知道他已经离开了,所以梦里的他也是一个灵魂,但是我们都能看到他。他依靠在门口,不敢进来,但又想和我们玩,我招呼他进来,让他一起玩,没关系。他似乎是怯怯地进来了,后续的梦已经记不真切了。
他被确诊为白血病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那个家里去读师范了。最多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才回家一趟。见面的次数很少,玩的时间也少。听到的消息也是关于他治疗时如何坚强。做穿刺,抽骨髓,一声不吭。想起以前被缝纫机的针刺穿手指的他也是不哭不闹笑嘻嘻。也不知道是痛点高,还是没有痛觉。没有痛觉,对于生病的来说倒是个恩惠。
带着病慢慢长大的他已经不再这么调皮,变得很暖,很会照顾人。
那时我的妹妹也开始上学,他就每天等着我的妹妹一起上学,中午也帮她打饭打菜照顾她。
后来去世,并不是因为白血病,而是一次误诊。中暑后被误诊为感冒,打了点滴,打着打着就不省人事。最后浑身冰冷。
他去世时我还在学校,回来时他已经安葬。难过虽然也有,因为只是听说,并不强烈。而我的妹妹却哭了好几天。
隔了二十年,突然的梦见,可能他已经又是梦里少年的模样?可能他也突然想起一起一起玩闹的时光?曾经的旧时光像那一树繁花,曾经灿烂,却短暂。如果已经在来世,希望你能够健康幸福!做个正常的孩子慢慢长大,经历所有的凡尘琐事,渐渐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