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浮动着默默无闻的死亡的色彩,它镌印每一个细小的东西和时刻。然后自己会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比如,楼下的小孩无所顾忌地大喊大叫了几次,窗缝的那束光在眼睛里移动了几个厘米,几点了,哦,天黑了,而从来这个时候首先不会去看含有钟的物体。这大概就是本能了吧。我望着外面的天这样想。
人的内心大约就像泡沫般细腻,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迸裂了。所以接电话就会很烦,百分之九十废话的絮絮叨叨,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该干什么,久而久之,便对电话产生一股难言的恐惧。
“我突然想死……就这样一个人……”我这样跟Luo开玩笑。仔细地想,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个玩笑。
但她却笑了,嘴角像在风里抽动的叶片,眼神像把我看透了似的:“你已经死了。”说得云淡风轻,如同白雾轻拂水面。
“心死了,人还活着。”她补充了一句。
大抵就如这般,各自想着意味不明的心思,说着别有意义的对话,像戏剧里诗一般的象征,无论是直白的述说还是叵测的猜度,至少有一点被证明,时间一点一点在消失,从第一根指尖,到最后一根,从呼吸的几秒,耳朵刮来城市的聒噪,鸟群掠过云和天空,太阳被黑色驱赶在西方缩成了一点如火柴燃烧的最后一粒火星。
假如黑夜变成无聊的谎言,那么白天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笑话。仅仅是这样轻轻地想,我就有一股痛苦的罪孽感。活着不如死了好,那当初为什么会出生呢?
黑鸟、白色星空、有一张缀满奇怪符号的灰色信笺、鬼影森林、远处若隐如现的死光、那只虫被我杀死、鱼吞掉了虫、它游向战栗的深渊,皮肤被光注入温热,被眼睛撕成线条的人,方块房子,公路像平坦的血管延伸,那人在说奇怪的话,她如幽灵的脸,歪着脖子的脑袋,没有眼珠的黑洞,像猫爬行的声音,天堂在东边,地狱在西边,走过去一看,两边空空如也,只有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