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时的第一任校长是郑校长。
他很奇怪,见谁都笑呵呵的。
我没见过他生气。校园里,他一直都是笑呵呵的。
他笑的时候,嘴巴眼睛都是弯的,有时还露着白牙。
我印象当中,他好像除了笑,再没有其它表情。
他的笑,不是微笑,不是假笑,不是冷笑,不是傻笑,不是哈哈笑,不是奸笑,不是偷笑,不是笑里藏刀。只是呵呵笑。
记得有一次,放学后,妈妈和其她老师们在排练一个读书节目,我只能和众多教师子女干等着,不能回家。
我们这些小孩,从太阳落山,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闲的没意思,四五年级的小孩儿打起了电脑游戏,我们一二年级的小孩儿只有看的份。我两只手撑着桌子,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
我的耳朵里,除了电脑键盘敲击声和打杀声,啥都没有。
办公室的门开了,那可怜的“吱呀”声,早被技能发动声淹没了。
一张脸探了过来。门只裂了一条缝。
那是郑校长的脸。他的脸,依然笑呵呵的。
只见他一只手提着个塑料袋,袋里装的是鸡窝烧饼。另一只手好像握着门把手。
烧饼热腾腾的。白色塑料袋里,尽是些小水滴。
“大家辛苦了,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郑校长笑呵呵地对我们说。
打游戏算辛苦?我蒙了。大家蒙了。屏幕上的人物角色不动了,好像也蒙了。
郑校长把烧饼放到桌子上,擦了擦汗,小心地关上门走了。
那红通通、喘着粗气、滴着汗、依然笑呵呵的脸,我很是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