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的小鱼干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

黑白太极。


龙凤呈祥。


我养了几条金鱼,可能是鱼儿也想抬个头,结果跳出了鱼缸。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中午十二点,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通知:“你好!中通快递到了……”我带着一丝慵懒,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踏着棉拖就准备出门取快递。经过客厅时,顺便看了一眼鱼缸里的鱼,发觉有些不对劲,好像少了一条黑色的金鱼,然而,我当成是光线太暗没有看清,并没有太在意,便出门去取快递。

回来后,在关门时眼睛不经意间瞥到客厅的地面,发现地上有一个小黑块,凑近一看,又吓得我退了两步——是我的鱼!

原来在我出门前,这条鱼就离开了鱼缸。我再小心翼翼地靠近这条黑鱼,它已经变得僵硬,眼睛发灰,身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粘膜,这层粘膜已经快干了。我本以为这条鱼已经归西了,但是它的鳃忽然动了一下,我连忙用手撩一点水在他的身上,它的鳃又动了一下!于是我将它拾起,放进鱼缸,单独给它使用一个氧气泵加氧。

小黑鱼在地面上时间太久,右侧的身体由于暴露在空气中,分泌粘液,粘膜又渐渐失去了水分,粘住了它右侧的鱼鳍,尾巴也粘成一条,无法打开。从地上拾起地时候,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鱼的身体粘在地面上,能听见“嘶”的一声。地面上应该有水迹,但是水分蒸发了,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痕迹。根据这些现象来推测,鱼儿可能已经出水几个小时之久。被重新放入水中的鱼儿失去了平衡,肚皮朝上浮在水面上,仿佛一条死鱼,只有鱼鳃缓缓地活动。


虚线为正常形态。实线表示粘在一起的鱼鳍鱼尾。



我看着它的鱼鳃努力地张合,幅度越来越大,心中充满了感动。这世上的生物,对生命是多么的渴望。我能想象到,它不小心跳出鱼缸,发现鱼缸外没有水的绝望,它在桌面上反复跳跃,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拍打在桌面上,然后它坠落地面,依旧努力的跳跃着,鱼鳃费力地张合,渴望能获取任何一滴水分,任何一丝氧气。

渐渐地,它失去了体力,它跳不动了,身上的水份一点一点地流失,它绝望地躺在这冰冷的,令它窒息的地面上,它感觉自己慢慢地变干,眼睛失去光泽,它看不见了,眼前模糊了,它把嘴张得很大,它想呼救,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它多希望有人来帮帮它,给它一点水啊!……可是没有人发觉,更没有人回应,它的同伴依旧在鱼缸中惬意地吐着泡泡。

可能它也会回忆曾经在水中的快乐时光,会想念鱼粮是多么的香美,午后的阳光是多么的温暖,会悔恨自己为何要跃出水面……在挣扎与悔恨中,它渐渐地失去了希望,失去了知觉,失去了意识,成为一条没有信仰的鱼干。

直到,它感知到几滴水落在自己的身上,它努力地再动一动鱼鳃,告诉我,它还有一口气!它觉得自己被从地面剥离,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那是亲切的水,是充满希望的水,它的每一个鳞片,每一细胞都在疯狂地吸取水分,它用尽力气去开启鱼鳃,贪婪地吮吸水中的氧气……

渐渐的,它左侧鱼鳍打开了,右鳍和鱼尾依旧被粘膜粘着无法动弹,它无法控制平衡,在氧气泵气泡的作用下不停的翻滚。我用氧气泵的软管固定鱼儿的身体,让它能够摆正身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能否坚持下来,就只能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突发奇想,去网上查了点关于养鱼风水的资料。养金鱼招财,养黑鱼挡煞,鱼跳出水缸意味着这条鱼为家里人挡了一次灾祸。

一个下午过去了,我再去观察,惊喜地发现它的鱼尾已经全部打开,虽然右鳍依旧不得动弹,好在鱼儿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与体力,它终于坚持下来了!

复活的小鱼身上还有一层黏膜,右鳍受伤。


这真是一个奇迹,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每一个舍友,告诉我的母亲,还告诉了我的男友——男友的爷爷刚过完八十大寿,却查出了癌症,六天前进行了手术,术后恢复状态不佳,到今天还躺在ICU监护室中,爷爷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手脚被铐住不得动弹,也无法说话,不知道白天与黑夜,疼痛中睡去,又在疼痛中醒来。男友有着一米九的大个子,可是他探视后也忍不住流着泪出来……我安慰他,爷爷在坚持,我们每个人都在坚持。

破土而出的幼苗


种子发芽了,嫩苗掀开了它上面的一块土壤,这块土壤的重量是它的十倍。在命运面前,我们或许会显得很渺小,但是任何生命都有求生的本能,只要把握住每一丝生存的机会,坚持下去,我们就能变得十分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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