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促立的槐树叶缝之间透露下来的光影渐渐变得昏黄,人行道上几个老人催赶着路上玩手机的孩子。
孩子走快了起来,老人又叫慢点等一下他们,快也不行慢也不行。小孩性急就在路边和老人吵了起来,说他们太啰嗦,说他们烦人。
老人性子慢,笑呵呵的听着孩子对他们发脾气,其实老人就只是想让孩子放下手机多陪他们说说话。
人行道旁有几幢楼房,楼房临近马路。基本上低层楼的人都已经搬离,其中一幢楼外面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带围裙的女子看着路上发生的事情。
由于刚做完菜身上散发着油烟味,她也没有去整理一下。就在那坐着,任晚风去吹淡她身上的味道。
她目光凝练,仔仔细细的看着从她眼神范围里路过的人。
树叶之间落下的斑驳光影渐渐被黑色填满,她从台阶上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开门走进了房子里。
打开了被防蝇罩盖住的晚餐,坐在桌前吃了起来,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又是这个时候她仍然穿着围裙坐在那里,像看着远方又像凝视着眼前的行人。
她身后的房子里桌上是早已经准备好的被盖起来的晚餐。
路上走过的行人开始注意她,觉得她很奇怪。
大家路过时都会不自觉的看她一眼,然后和身边的人说这件事情,一路上就开始了各种天马行空的讨论。
她仍然很安静淡然的坐在那里,好像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一样。
在这幢房子的不远处有一所小学,小学里下课铃刚刚敲响,学生们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从家里的大人手里抢过手机就开始在路上玩了起来,有些家长就是不给,小孩子一路上又哭又闹。
但是无论拿手机的没拿手机跟家长闹的小孩,一到了那幢楼旁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说了句好香。
这又是新的一天,门前带围裙的女子身上的油烟味没了,不是因为她的油烟味没了而是她身后房子里的饭菜味实在太香。
由其是在这个饥肠辘辘的时间,禁不住让人食指大动。
大人们,被小孩拉住停在了那里也注意到了门前坐着的女子,并观察了起来。
其中一个家长说:“这个人很奇怪,我看她坐在这里很多天了。”
旁边一个家长猜测道:“她好像在等人。”
“不会吧,都等了这么多天了,该来的早就来了。”
似乎是说话太大声被那个女子听到了还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子拿下了刚被风吹到他身上的黄叶,缓慢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走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那人似乎感觉自己说中了,又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不小心激到了人家,无辜的看了看身边的人闭上了嘴。
透过窗户的纱窗,他们看见那女子拿起罩子,有点淡下去的香味又浓郁了起来。
小孩子们都使劲的吸那味道,大人们也在吸他们想分辨出做的是什么菜放了什么料好开始下一次的话题讨论。
他们就这样看着,直到小孩子受不了纷纷拉着大人们回家吃饭。
又是一天,这一天雨刚刚下过,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泥土香。
屋檐和叶尖都滴下了雨水,像是在流泪。
她依然坐在那里,坐在被雨水打湿的台阶上,只不过垫上了几张破旧的报纸。
悠闲的路人走到这都会不自觉的停下来,一个停下来看就会吸引来两个人,渐渐的人就多了起来。
大家开始讨论一个人满脸疑惑的看着旁边的人问:“她是谁?我都看她在这里坐了好久。”
一个有共同疑惑的人应和道:“对啊,她每次差不多这个点坐完饭菜后都会坐在这里,是不是在等人。”
“不会吧,她好像一个人住。”
“她没有老公么?”
“我听说她老公嫌弃她做的饭菜难吃,不要她了,跟着别的女人走了。”
“不会吧,她做的饭菜挺香的,我儿子昨天还逼我做一样的给他吃。”
“这里住的老居民呢?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老居民嫌这里吵早就搬走了,这里差不多也要拆迁了,估计就只剩她这一户了。”
道路的另一边,装修声不断。
听他讲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好像被大家自己编造的故事打动一般,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是一个孤独的可怜人。
饭菜的香味随着雨后的微风渐渐的飘了出来,有人为了缓解这个沉默就把话题转到了饭菜上,紧接着又开始了讨论。
有人说她这个菜一般人做不出来,因为里面包含着一种期待,对她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回来的期待。
在大家讨论中,那个女子的菜也附加了特殊的意义。
一天两天就这样过去,等大家路过马路时发现那个女子不见了。
房子也变空了,饭菜香味也没了。有人说看到她的丈夫回去,带走了她。
有人说她因为一直等等不到,得了抑郁症被家人带去治疗了。
总之众说纷坛,嘴传着嘴,越来越离谱,故事就在这一带传开了。
没见过的人都有点好奇,都想见见那个奇怪的女子。就有人说,你只要闻到饭菜香就可以见到她。
那个人一听摸不着头脑说:“我没闻过,我怎么知道她的饭菜香是怎么样的。”
接着那些闻过饭菜香的人就开始到处跟别人炫耀,弄得每个人都很好奇。
马路对面的装修声停止了,一排崭新的楼房出现了。新式的居民楼,楼下是铺面,楼上是住宅。
其中一间餐馆率先开业,门前坐着一个带围裙的女子,女子身上都是油烟味但很快就被身后散发的香味给覆盖,路过的行人纷纷被熟悉的味道和感觉给吸引。
好奇的停了下来,一看到餐馆的名字他们一瞬间恍然大悟不约而同的笑了。
因为那个女子等的是他们,餐馆的名字是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