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约而至,冬天的钟鼓也已吹响,是要冷了吧。“真冷。”她想,每年冬天,都是她觉得最冷的时候,从几年前开始,就已经很冷了。
别人都说,每个人的青春里都会有一个忘不掉的人,一段忘不掉的过往,然后如宿命般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折磨着你,一点点地揭开伤疤,然后独自品尝。
那年冬天,她应邀去她嫂嫂的娘家做客,然后便遇见了那个人,遇见了那个温暖了那年冬天的那个人,遇见了带给她以后那么多年寒冷冬天的那个人。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后来她无数次想,许是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得承受这段伤痛。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可是在她心中却是,夜深人静忆起少年事,不知不觉涕泪满衣裳。
她很笨,妈妈教了她很久的自行车都没有学会,摔了一次后更是不肯再学了。但是不知为何在那年冬天,她在嫂嫂娘家却鬼使神差般,在那一天自己推着嫂嫂的自行车在胡乱蹬着想学,结果可想而知。这时候,他刚好也骑着一辆自行车回来了,看见她笨拙地扶着自行车灰溜溜地站在门口,摇摇晃晃,仿佛连自行车也扶不稳,不由一笑。原来他是嫂嫂的堂弟。那时候他在她眼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灵活的双脚蹬在脚踏上,自行车的轮子飞快地运转,配上他身上的白衬衫和嘴角的笑容,狼狈的她遇见美好的他,一切似乎刚刚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他有空,他都会教她骑自行车,其实只是因为他堂姐吩咐了。只可惜,蠢笨如她,到底也还是没有学会。虽说自行车没学会,他们却相互留了联系方式,成为了朋友。他虚长她几岁,自是如哥哥一般的存在。他们会聊许多事,在那一年冬天里,他和她说他的大学,然后她有了努力的目标;他和她说他的女朋友,然后她学会了黯然神伤。在那段日子里,她如一个可笑的小丑,在台上演绎着自己的故事。那时候的她会不由自主地笑,写得最好看的字是他的名字;那时候的她很纯真,帮他出谋划策,帮他考虑买什么生日礼物哄女朋友开心,在他们的爱情故事里留着自己的眼泪。他总说他是一个称职的好妹妹,可是,只有她自己懂,她并不只想做妹妹。
一切戛然而止于她的孤注一掷。那年冬天,初春将近之时,许是委屈爆发,她对他道尽了满腔柔情。他震惊之际,一声“对不起”便已注定了今后的形同陌路。那一刻,她哭了。在那疯狂的日子里,她的泪似乎过于廉价,以致于让她身边的朋友失望。
后来他们没了联系,她知道他过得很好,她记住了那句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她到底还是没能考上他曾经在的那所大学,没去到他在的那座城市。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当时正在打暑假工的她接到了哥哥的电话,高考成绩出来了,仅仅是刚上二本线的成绩,她躲在厕所哭得难以自抑。别人都以为是因为高考失利,可是只有她清楚,更多的是为了她目标的幻灭。她终究还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去了一所离她家最近的一所学校,过起了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活。
她跟她的朋友说早就忘记了,而她,似乎是真的忘了。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大一的时候她因为安全感和一个男孩谈过一段短暂的恋爱,她安慰自己说是因为安全感,是因为要遗忘。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更多的是她想在那个男孩身上找到他的感觉。后来恢复单身的她过得很惬意,只是心里的伤似乎一直都在。
她没有再学自行车,每次跟朋友打趣说起,她都会说学不会,只是她清楚,她也许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教了。
有一次她和朋友去唱k,随后她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因为她在她嫂嫂的朋友圈上看到了他和她的照片,白衬衫,白西装,笑得真好看。那一刻,她的泪决堤而出。她知道,她该醒了。
时间慢慢向前滑行,许多人和事似乎都已如雁过无痕。每个人都在前进,只有她似乎还在原地踏步。自那个温暖的冬天后,接下来的几年,她所感受到的冬天,寒冷无比。她没有变,依然爱笑,依然爱文学。只是,从那以后,她想,她都会喜欢白衬衫了,真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