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蒋韵《青山栈》:向死而生的诗意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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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是苟且,让我们时时刻刻都想逃离,去寻找诗和远方。最好与世隔绝,遁世隐居,去过陶渊明笔下的山居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诗人海子也曾描绘一种理想的生活:我想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最近读蒋韵的小说《青山栈》,就是这样的一个离群索居,却又不乏人间烟火的诗意栖居。大山深处,偏离景区的一所几乎废弃的农家小院,被一个画家偶然发现并推荐给了一个有情怀的中产精英,又被一个有情怀的设计师重新改造成了一个民宿:青山栈。

青山栈的名字源自客栈主人宋楚鸣的亡妻晓山,宋楚鸣把亡妻的骨灰长埋于此,自己将大城市的家产变卖也隐居于此,青山栈成为他们夫妻二人最后的归宿。围绕这个青山栈,小说以不同年代的爱情亲情为线索,分别写了客栈主人的爱情、晓山父母的爱情、客栈旅客的爱情,故事讲述了三种不同时代背景下每个人对爱情亲情友情的痛的领悟。

终其一生,我们都在寻找心灵的皈依。青山栈,完美地提供了答案。人生一路走来总是充满遗憾,如果死亡是我们无法回避的终点,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最后旅程的句号努力画得圆满一些。如果能达到更幽远的意境,那就是一种升华,人生的遗憾也是富有诗意的。

青山栈的故事脚本,无论青春、还是爱情、还是人生,如流星之吻一样短暂,甚至没有觉察就瞬间消失。

去世的晓山,设下故事悬念,契合小说标题:在山那边,这个“山”,是乡村别业的所在,还是晓山这个亡妻?

万物皆有灵,万物生长的路径崎岖坎坷,都不容易。本土的和入侵者,外来的和内在的,无论庞大还是渺小,为了生存,都很悲壮。

人生八苦,爱别离,生命匆匆,等意识到生命将逝,一切微不足道的阳光花朵草木都变得异常珍贵。生活的点点滴滴被无限放大,细枝末节都不舍忽略,因为错过就是辜负。

水满则溢,太幸福太美满就像在最高处,很容易摔下来,意味着乐极生悲。晓山的眼泪带着悲伤,跟楚鸣不祥的预感一样,给两人的幸福生活蒙上阴影。故事悬念急转直下。

是出走,也是归宿。一句:晓山,我在山里了。让人泪目。忽然想起另一句诗: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太在意,等逝去了才明白当时的珍贵。相爱的人,先走的那个虽然不幸,但留下来的那个需要如何自救,才能走出悲伤。

青山栈的第一个客人,在栈主人的期待里本来是能带来吉祥与好运的,有着开业大吉的美好寓意。但是,造化弄人,第一个客人却是一个失恋又患癌的年轻女孩,被恋人抛弃,身体健康崩塌,被命运扼住咽喉看不到希望。这对青山栈后续的发展走向会有什么影响呢?

有钱人眼里的山,画家眼里的山,设计师眼里的山,游客眼里的山,原住民眼里的山,如此不同。山不需要客栈,因为游客不理解山;游客不需要客栈,因为到此一游不必停留;只有原住民的老人孩子需要客栈,那是家的坚守。老板同意了客栈的设计思路,一个空了心的人接受客栈的存在,读者也在期待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青山也代表着健康和生命,这是等我们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时,有些人已经处在健康的边缘或者生命的尽头了。那些曾经特别看重特别在意的所有物质财富,在最本真的生命面前,成为抓不住、享受不到的虚无,没有任何意义。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像风一样吹过,生命的底色就是悲剧。记忆与生命都会消失,不留痕迹。就像贯穿这篇小说的一句话:我们只是路过万物,像一阵风吹过。浩瀚的宇宙,地球就像一个蓝色的玻璃球,而人类连一粒微尘都不算。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谁不是在生活的泥泞中挣扎呢?活着就已经胜过一切。生命没有意义,万物都没有意义。但那又如何呢?毕竟我们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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