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马蜂窝这事,恐怕是从农村出来的爷们小时候都干过。
因为这事太刺激了,整天闲得蛋疼、精力无处安放的青瓜蛋子们怎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在鲁西南这边的平原地区,马蜂窝存在的形态一般有三种:一是挂在树上的,像个向日葵盘一样,背后有个蒂,紧紧挂在树枝上,这上面生存的马蜂个大,尾长刺毒,我们叫它大马蜂,这家伙要整你一下,够喝一壶的;二是在不常住人的老屋里,一般长在屋顶的檩条上,一层一层的,像个大灯笼,马蜂虽没有树上的大,但数量多,战斗力强;三是看不见窝的,一般在土墙缝里或在老树洞里,这种马蜂我们叫它山马蜂,个头比前两种小,但我觉得毒性比较大。
小时候,谁要是发现个马蜂窝那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得到处呼朋引类,传递敌情。
捅马蜂窝这活一般情况下没谁自己一个人去干,一个人干没意思,因为没谁欣赏你的勇敢,没谁发现你的攻击能力与水平,被蜇了还要自己独吞苦果,没有人安慰同情你。所以要邀上三五伙伴,共享痛苦与乐趣。
不同的马蜂窝有不同的“捅”法,挂在树上的那种,采取砖头瓦块投掷法。这种办法费时费力,作战时间长,危险性也最大。投中一下,一般动摇不了马蜂窝的根基,却会惹怒上面的马蜂,躲得及时还好,躲不及时,就会被马蜂追逐攻击。有经验的投完用衣服盖住头趴在地上不动,马蜂就发现不了;没经验的投完就跑,可两条腿跑不过会飞的,就要受皮肉之苦。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跟着看热闹的土狗有时也会有飞来的横祸,被蜇后先是一脸懵逼,感觉疼痛后嚎叫着飞奔而去。
被马蜂蜇了的感觉我小时候也“享受”过,那可不是一般的疼,是火辣辣地疼,直达神经,被蜇的那一瞬间,我们的反应就是嗷嗷大叫,哭爹喊娘,不一会,还会肿胀,给你留下一个光荣的印记。
那时候,农村也没有消毒止痛的药,回到家被骂一顿后,家里也只能弄点马齿苋捣碎了敷上,痛上一两天,肿上五六天才能恢复。
想快速解决这种马蜂窝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烧,用一根长杆,头上绑上一块布,浇上煤油,点着后迅速伸向马蜂窝,还没等反应过来,上面的马蜂翅膀就给烧掉了。但这个不刺激,既快又安全也很少用。
长在老屋里的那种,只能用棍子捅,不能用火烧,用火能把老屋给点着。一般是有大胆的毛遂自荐,主动承担主攻任务。披上厚衣服,躲在窗户外,把棍子伸进去使劲捣,一两下就能把这种大马蜂窝给弄下来。受惊的马蜂那真叫是“蜂拥而出”,到处寻找可恶的敌人。有时搞破坏的准备充分,躲藏及时,马蜂反攻时倒找不到他。外围看热闹的敌情意识差,不注意防备躲藏,常常会被乱敌捕获,惨遭“屠戮”。
树洞和墙缝里的那种,一般是用“泥攻法”。发现马蜂窝后,用水和上一大堆稀泥,一人一块,远远地向蜂窝的出入口投掷攻击,直到泥巴把口封死。
有一年,我刚放学,就有小伙伴们叫我,说是村西水塘边上的老柳树上有一处山马蜂窝,好几个小子正在那里进攻呢。
我放下书包,飞一般地窜出家门,直奔灭蜂战场。走到水塘边上,正想伸手从水塘里挖泥,却与“敌人”撞个正着,一下中了大彩,一只被激怒的山马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的“枪”刺向我的眉心,我惨叫一声就坐在了地上,疼地龇牙咧嘴,不一会脸就变了形状。
我丑陋的脸让人搞笑了好几天。但我有一个重大收获:我从小眼皮一单一双,这次被马蜂蜇的肿胀消除后,那个单眼皮也成了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