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我在外行走已两个来月,住酒店与露营是跟随内心感受来的,有时即使遇见满意的酒店也会在湖边露营,清晨往未知的方向散步,在阳光下随遇而坐,但若我想住酒店,就一定会遇见满意的住处。“行走”的意思是以这副身躯投入一切体验,那么它与日常生活有和不同呢?只一个——不逃避。它与旅行有和不同呢?只一点——不逃避。
意思是:你不是以体验新鲜事物、玩耍新鲜意境的方式,给困顿、百无聊赖、时而烦恼时而快活的生活打鸡血,好让自己能回去。你永不回去了,你以此深入询问自己、解答自己,无论袭来痛苦或欢意,你都不逃离,都睁大眼睛受着,无论你是继续了习惯性模式还是破除了一些模式,你都在看着,你一点没有囫囵,你在爱着,你在生活。
真是不可思议。
正文。
我会一直记得关心主人的小狗那灵动、跑前跑后的样子。这是顶级的爱。我在随州,我在街道上溜达,我刚洗完澡。
一条街上两家酒店,一家门面大气,一家就比较普通,我只是洗个澡,随便去便是。但我不会这样操作,我一如既往要求看房间,门面大气的在我的标准里糟透了,于是我去到第二家,它家刚才从外面看昏昏暗暗的,这时却很亮堂。我没看房间就付了钱,自信就是这家,和友善的老板与前台谈好使用规则与价格,在舒适、干净的房间,洗了一个舒服的澡。洗完还甩了会儿胳膊,锻炼锻炼身体。
——你一定跟随感受,不做一丝妥协,一定去想去的方向,因为生命爱你。
正如我正常情况下完成这件事就可以回露营地,坐在车上时却觉得不够,体验没够。于是下车朝想去的方向无目的地走,遇见那只翘着尾巴关心主人的小狗。
它聪明极了,完全知道主人下一步,完全熟悉主人回家的步骤,在前面跑着,不时回来查看主人的动向,主人站在街边张望,它跑来确认主人在干嘛,主人准备骑车回家,它跑去查看她还好不好,因为那主人一路都有所思,并不特别专注于脚下的路。它行动的方向让我看到它思想中全是她,每一步都在她前面,最后引着路和主人一起回家。主人那简单几步却不知小狗来回跑了多少趟,它完全专注,完全在做自己,它是顶级的爱。
它是顶级的爱。我遇见它时,专门在人流中找了个不挡路的位置驻足看它,当我感到被爱拥抱的时候,我知道,原来我还需要来看的便是这只小狗啊。
我又在他们居住的老旧小区里逛了一圈,这里天黑早,孩子在光线一般的石桌旁写作业,那宁静的画面一下子把我拉回了儿时的时空,我童年体验的时空便是如此,一种时空原有的平安。
完成这种感受,我才开车离去。
【在岳阳的时候】
背景:
我从湖南某地来到岳阳,儿时在这里住过,登过岳阳楼,这次有种回老家的感觉。但还没出停车场,就听见一只小猫在另一辆汽车引擎盖里叫。我打电话叫来车主,又跑去附近宠物医院借猫笼,守了一夜,想了各种办法,在清晨8点前,成功诱捕这只腿受伤、饥肠辘辘的小黑猫,它大约两个月大。在医院完成驱虫,检查没有疾病,现在岳阳流浪猫基地,一个将小猫照顾得很好的地方,在被领养前由我助养。
这一场体验可不是文字所展现的程序这样简单呀。
正文:
我会一直记得黑娃子呼叫妈妈,在草丛里窜,我费尽心思把它逮到的全过程,包括送它去基地时,它在箱子里呜呜哼的样子,那时我想,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了,它在,如此真实。那之前我决定不以无助、不得不、受创的姿态迎接这件事,我要奔赴,我心甘情愿、欢乐地干这件事。所以我想到办法,谦虚,虔诚,豁出去,不把它逮到不离开。其实那晚它无助惊恐地呼唤妈妈时,我过得很开心。
整个大停车场——比足球场还大——就几辆车,我方圆百米目测无车,那叫一个爽。场子里人不多,却有恰好的闲适和幸福,夫妻在散步,孩子在奔跑,主人哄着她家狗减肥,我在车里准备睡觉。这明明是一天中晚安的姿态嘛,那叫一个好睡,我倒下去就着了。就这么过了不知多久,突然,我被呼啦啦的人声吵醒,可以说人流从某个方向直冲下来,一瞬间人声鼎沸,真是一瞬间的事,我身旁出现此起彼伏的关车门、拉手刹的声音。我坐起来,人是懵的,前后左右已经被车包围,我呆逼地左右看,完全搞不懂状况,刚才明明一副一天结束的模样啊,现在这是什么?!
太好玩了,太好玩了,简直太好玩了!睡到一半,人像下饺子一样下下来,这也行?!我在车里傻笑,无声地大笑,老天一定在和我一起笑,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冒充者,他们一定想不到这里头有个人是洗了脚睡觉的那种——人家都睡了好吧,不和你们一样呢。
孩子如潮水般继续从我身边涌过,叽叽喳喳,哗啦啦,我知道这是下自习呢,家长来接,我竟然碰上了这样热闹的犹如每天的日出一般的盛况,心里那个被挠痒痒一样地好玩啊。
其实我可以去住酒店,送走小猫后我去那家酒店看过,那酒店竟然就在基地附近,房间也不错,但我当时想安心面对这件事,我是清早五点、六点、还是七点下笼子,说不清楚呀,有大猫欺负它,与它抢食,它又不信任我,我可得心无旁骛地抓猫,这是负责任吗?这是什么牺牲自我吗?这就是我选择的体验呀,从那一刻起,我没有一丝被动,我就是万全奔赴地在干这事,我要抓猫,我一定要带它离开那里(它的状况应是被猫妈抛弃或猫妈死亡了)。
这便是灵魂道德的一个写照。
猫咪在那头某个角落害怕呢,我的灵魂却开心不已,享受着盛大的喜悦和乐趣。
【灵魂道德】
在常德时,我是崩溃的。我那时从天门山往常德走,一整个人都在高亢的自信中,到了常德也不听导航的,随着心意就来到河边步行街,那里有敞亮的风景、可口的甜品、美味的素面,还有狗肉馆。
我当时就出现了躯体反应,作呕,胃难受,惊恐,抑郁发作,丧失行动力。我的童年体验令我不能接受也不能原谅这样的事,吃狗肉在我的知觉中是对人之所是的背叛。我当时就溃败了,无法欣赏美景,无法联结生命,感受不到自己,痛恨,我知道我垮了。
然而我的灵魂在干什么呢?
我没有去附近满意的酒店找个所谓安全的地方蜷缩起来,我硬生生地走在垮塌中,不听导航,朝顺眼的方向开车,来到满意的露营地,在惊惧中待着,夜晚一个人看绝美的月升,第二日又逮到了温柔的日出。看着远处湖水中的小鸭子(一种叫啥啥鸭的候鸟)安闲地游水,就那么着迷地看。又漫无目的地走,阳光下的涟漪荡漾在湖畔的诗墙上,我细细阅读诗人的生平,背诵喜欢的诗。
我心情快活吗?并没有。我只是那样待着,和如是的心情在一起。我才不刻意寻求安宁、慰藉,我痛苦得一逼,丧失联结,没有感知,脆弱得一塌糊涂。
就是这种情况下,我亦拒绝进入房间,我愿意继续释放自己。
没地洗澡啊,就找个泳池游泳,那家老板温文尔雅,水质也好,我一个人享受了偌大的泳池,洗澡的地方出乎意料地干净,连一应用品都是我喜欢的,以至于我后来自己买了这类儿童洗发水,洗头洗澡全包了。
把自己的贴身衣服洗了干净,就在阳光下晒吧,困了就去旁边的草坪睡觉。那时刮起大风,风把防潮垫吹来裹住了我,我就在里头呼呼地睡。
我快乐吗?惬意吗?我丢失这类感觉了,我没有感觉,那么就没有感觉地存在吧。可实际的我又关闭了导航,跟随感觉在城里走,那时连我自己都惊讶在陌生的城市连导航都不用,把常德过得跟自己花园一样,和甜品店熟了,和街道熟了,和停车位熟了,与夜晚熟了,同湖畔熟了。
回想起来,我在常德的体验是完满的,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不想去的都没去,想体验的都在了,我的灵魂欢乐得一逼,每天张大嘴喜滋滋地笑,毫无迟疑地拥抱这里的每一刻,而我,当时我问自己,如何走出这困境,如何获得答案?
那就是顶级活着,完全负责,承担欢乐,绝不羞愧,绝不退缩。那时我想,我永不会忘记小猫求存的样子,那是生命正当的样子。
结尾:
小狗是顶级的爱,小猫求生的样子是顶格的生命,它害怕、无助,被陌生人追,被设陷阱,防不胜防,它在顶级活着,顶级求存,我捧着小猫——我一生都感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