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听见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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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又从一堆乱梦中醒来。

我坐在床边,用手使劲拍了拍有些发胀的脑壳,似乎依然不能立刻清醒过来。起身,推开窗户,皓月当空,夜空朗朗,整个世界是一片安静与祥和。

凌晨三点钟,最近总是在这个点醒来,最近也总是在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甚至翻来复去做一个相同的梦。我梦见我孤身一人站在月台上,周围人头攒动,车站的铃声响了,人们都开始蜂拥着挤上火车,我也跟他们一样,可是人太多,我的行李又太沉重,我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挤上去。终于,火车又呼啦啦地开走了。我蹲下身去,掩面而泣。

我到底做过几次这样相同的梦,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总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我不知道这个到底意味着什么?

学心理学的朋友告诉我,梦由心造。之所以反反复复的做一个相同的梦,说明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症结始终没有打开。症结?心结?我喃喃自语。朋友看了看我,试图引导我,她说,通俗一点来说,最近在我的生活当中可能出现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一直困扰着我,让我欲罢不能。我想来想去,近来,确实诸事繁多,但是到底是哪件事情让我如此心神不定?我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来。于是我把一双无辜的眼睛望向朋友。学心理学的朋友一下子就心领神会,不再多说一句话。末了,送我出去的时候,她坚定得对我说,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我一愣,恰似一支箭正好射中靶心。我逃也似的离开了朋友的办公室。

人生在世,一半欢喜,一半悲伤。有些人之所以看起来舒适惬意,那是因为他放大了这一半的欢喜,而有的人之所以过得狼狈不堪,那是因为他紧紧抓着他的悲丧不放。仔细想想,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不是吗?

曾经,时光赠我花好月圆,赠我无数平静而闪亮的日子,但也赠我当头棒喝,没有演习,没有预兆,以一场意外车祸的方式突然袭来。

我懵懂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连续几个月看同一扇窗,看日月如何流转,看初夏如何一点一点的变成深秋,看一片叶子如何一点点变得墨绿,又如何一点点变得泛黄。医生告诉我,一定要静养一段时间,切不可胡思乱想,一定要控制好心情。于是我努力控制着我自己不去想你,可是那些关于你的记忆碎片却如同瀑布一样,每天都喷涌而出。我忍不住每天都要想你。我想起,我们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我就用钢笔在课桌上画出了一条清晰的分界线。我想起下雨天的时候,你背起了我淌过那些深深浅浅的水洼。我想起,我们俩一起走过的那条小土路。我想起,我们俩曾经一起喂过的那只流浪小猫。我想起,你在电话中跟我说,你所在的城市已经开始有落叶了。我想起,冬天的时候,我们堆起的那两个雪人,他们一定是手牵着手的。那些关于你的记忆,那么长那么多,最后我终于泪流满面。

那段时间没有人告诉我你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我从你父母那红肿的双眼和沙哑的声音中忽然明白,你已经不能再出现在我的身边了。你像一只蒲公英,举着全世界最小的伞,却飞向了我永远也到不了的远方。

你还记得吧?你曾经说过,星星的光亮,虽然只有水滴般大,但是当所有的星星都出现的时候,整个世界也会亮如白昼。你还说过,相爱的人不管相隔多远,只要其中一方说话,另一方总会听到。我说,那是魔法的力量。你轻轻得敲了一下我的脑壳儿,笑着对我说,不是魔法的力量,是爱的力量,是爱让他们彼此听见。

我在想,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我来说你来听,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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