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这个话题原本是应该昨天(八月十七日)聊的,昨天早晨因为观看了费内巴切队的首场土超足球赛,所以就变成了观战记录。
也是非常凑巧,在八月十六日读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中篇小说《我们八月见》。
小说开头是这样的——
“八月十六日星期五,她乘坐下午三点的渡轮回到了岛上……
“……每年八月十六日同一时刻,她都要重复这趟旅程,乘坐同一辆出租车,光顾同一家花摊,顶着同样的似火烈日,来到同一处破败的墓地,将一束新鲜的剑兰放到母亲的坟前……”
这绝对是个巧合,我在翻开书页前一点都不知道会在八月十六日读到一个和八月十六日相契合的小说。
于是乎,我便在八月十六日一口气将这部小说读完了——读到很晚,以至于凌晨爬起来观看足球赛时,几乎没怎么睡觉。
《我们八月见》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遗作,我查了一下,是在马尔克斯去世十年后的2024年方才出版,很可能是加西亚•马尔克斯身前创作的最后一部作品。
小说讲述了一位名叫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的中年女性每年八月十六日赴岛祭奠执意埋葬在小岛上的母亲,而发生的“一夜性”、“婚外性”的故事——对,这里只有“性”,成其不了“一夜情”、“婚外情”,因为她连那些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何以有“情”。
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部以女性视角创作的作品。
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位占在世界文坛最高峰的伟大作家会在一个如此烂熟的文学题材上挖掘出什么样人性?提供给我们读者什么样的思考是很为我好奇的。
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的家庭虽然有儿、女不能随愿的小小瑕疵,但她同丈夫算是和睦的,他们在结婚二十年后依然保有频繁的夫妻生活,以至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会在钱包里随身携带“避孕套”,以备和丈夫突然生成火花。
可是,夫妻多年之后,她和丈夫在一起却没有了年轻时的激情、刺激。于是,在安娜•玛格达莱•巴赫四十六岁的这一年再度登岛祭母的八月十六日,她同一个陌生的男子共度了一个销魂的夜晚。
可是,让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耿耿于怀的是,一夜之后,当她从睡梦中醒来,已经离去的陌生男子竟然给她留下了二十美元。
我记得茨威格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写到女主终于和她暗恋已久的“作家”成就她的“梦寐以求”之后,“作家”给了她钱,她惊讶在信中写道:“你竟然给我钱?你竟然给了我钱!”——那种人格遭受的侮辱,那种自己视为神圣的情感被亵渎、被践踏的痛苦,我每每回想此段文字,都为这位“陌生女人”而感到揪心的疼痛……
但《我们八月见》中的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不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女主那样有情感的亵渎之痛。不过,在看到二十美元时,她认为自己遭受到了侮辱是肯定的。
第二年的八月十六日,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在岛上发生了第二次的肉体出轨。
这次的出轨对象她依然不知对方姓名,然而神奇的是,多年后她通过电视新闻知道,那是一个诱骗寡妇卖淫,并背负两起命案的罪犯。
喔,好险啊!
在自己多次出轨后,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开始怀疑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是不是也和同自己发生过“一夜性”的男人们一样?
经过多次盘问,丈夫终于承认,他早在很久之前便于婚内和一位中国的女小提琴家发生过肉体关系……
如果读到这里,我们便认为加西亚•马尔克斯引发读者对家庭、对人性与家庭关系的思考已经结束,那么,我们肯定是低估了这位诺贝尔文学奖最不被争议的获得者的才华。
接下来,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还将发现母亲的秘密和母亲所以坚持将自己安葬在小岛上的原因……
据说,这篇小说是在加西亚•马尔克斯已经身患阿尔茨海默症后,他和自己越来越衰退的记忆力斗争过程中的创作。
了解加西亚•马尔克斯生平的读者都知道,加西亚•马尔克斯所以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作家,创作出诸多傲视世界文坛的伟大作品,他是得感谢他的太太。
加西亚•马尔克斯刚开始写作时,他的作品并不被出版社待见,他的第一部小说是自费出版的——自费出版自己的作品于一位作家来说并不光彩,一般是该作家成名后用以回顾自己一路走来的不易的证明,绝大多数的作家如果选择过自费出版了自己的作品,一般都会避而不谈。
他的太太为了支持他的写作,只能不断就变卖家里的东西,最后,他们定了一个原则,家里有一些东西是一定不能被变卖的——我记得好像包括一只铁锅,因为他们还要用这只铁锅烧煮食物。
当加西亚•马尔克斯成功后,他一再表示过对太太的感激。
毫无疑问,加西亚•马尔克斯是深爱着他的太太的。
可是,在加西亚•马尔克斯去世之后,却被发现,他竟然还有一位私生女,而且这位私生女被媒体发现时已经三十多岁,且是一位成功的电影导演——要知道,在拉美,一位女性能够成为导演是很非常不容易的……
所幸,私生女事情曝光之时,马尔克斯的太太已经去世。她很可能并不知道马尔克斯的出轨。
但是,我却以为,加西亚•马尔克斯并没有原谅自己,他好像借用《我们八月见》中的安娜•玛格达莱纳•巴赫之口帮助他的太太发出了愤怒的咒骂——“去他妈的,所有男人全一个样,都是臭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