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小院

雪小禅说,“院落”两个字很中国。仿佛五千年的历史中,落脚点就是应该有个院落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梦里始终都有一个唯美的中国元素,一定要有院落——凄清的早春,或是秋雨绵绵的黄昏,推开古朴的柴门,屋前一棵硕大的芭蕉,雨打芭蕉,点点滴滴。房前种花,屋后种菜。墙角有一丛盛开的蔷薇,书桌上的洒落的阳光,还有一条眼波流转的小黑狗做伴。还有几个围炉夜话的乡邻。

每次开车到达小院,便迫不及待地伸头向铁门里张望。花开了没有?葡萄长高了吗?我知道她们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

春天的早晨,荷花玉兰高高地撑开一把巨型绿伞,墨绿油亮的大叶片中间衬托着中心几片嫩绿青翠的嫩叶,大朵大朵的玉兰花鼓着乳白的花苞,胀鼓鼓的,蕴藏着一股将要开放的力量。院子里一片清凉。一片片淡黄的小芭蕉似的叶子落下来,几只小蚂蚁在上面来来回回地奔跑者,不知道在搬运着什么,他们总是那样孜孜不倦。桂花树上的黑色果子落了一地,掉在水泥地上,砸出一堆斑斑驳驳的痕迹。鸟在远处啁啾,犹如调皮的孩子吹着动听的口哨。风悠悠地吹着,忽然就想起“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诗句来。

从院子南边走下台阶,底下有条小河。河水清凌凌的,倒映着对岸的绿树和房子,天光云影,加上水面上的漂浮的落花和树叶,像一幅清丽脱俗的水彩画。偶尔有村民划着船吱嘎吱嘎慢悠悠地漂过来,渔网上闪着亮晶晶的鱼鳞。

我们在池塘边种了一些蔬菜,芫荽碧绿碧绿的,款款深情地向我点头。莴笋一根根地挺立,粗壮的腰身根根挺立,仿佛孔武有力的士兵。生菜舒展着带点小刺的大叶子,洋洋洒洒地泼洒着绿意。那绿意太浓,好像要从叶子上流淌下来了。苋菜刚刚发芽,小叶子圆圆的,跟小绿豆一样大,还看不出苋菜的样子来。一切都在生长,生命如此蓬勃。

后院的门一打开,我就看到红玫瑰开了。上次来的时候,她们还是小小的花骨朵,这一会,仿佛一夜春风催来了花神,红扑扑的开了大半。那丰腴艳丽玫红色的花簇几乎占据了后院空旷的坡地,坦荡荡地盛开在四月中旬的阳光里,像一盏盏明亮的火炬,点燃了春天所有的激情。此情此景,忽然想起海桑的诗:当我挨你坐着,仰脸看云,我感觉,我会飞。挨着这些花朵,此刻我也感觉想要飞。

葡萄和猕猴桃都长出了嫩叶,细嫩的藤儿攀在架子上,跃跃欲试,他们实在掩饰不住攀爬的热望。阳光照耀,碧绿的嫩叶变得薄薄的,亮而透明。像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花褪残红青杏小,猕猴桃结出了一个个绿色的毛茸茸的小纽扣,小小的油桃仿佛一颗颗发亮的红枣翘在枝头。我的心里也浮起一层绿意,仿佛展望出一幅丰收的图景。

一回头,邻居家的枣树发芽了,点点嫩黄散淡得点缀枝头,疏疏朗朗,好像一位高明的画家,不用刻意着墨,只是随手点就的写意画。这些小清新在院墙外舒展着腰身,映着邻居家红色地木质小轩窗,好一幅清丽脱俗的春景图啊!

我蹲下来拔草,让温柔的绿色轻轻地将我包围,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花坛边,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淡淡的花香和属于我的宁静。任世间风起云落,唯有这院子,闲听雨打芭蕉,静看花开成韵,让人独享闲适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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