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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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姑姑苏氏是湖南郴州人,一生未嫁,只得一子。

      湘地多美人儿,姑姑是美人中的美人。

      满15岁那天,姑姑在河边浣衣,偶见巨石上有青苔一缕,绿滑可爱,便掬在手中把玩,一时间河水逆流,不停拍打石岸,浮水漾动,绕石三匝,姑姑感溃心悸,心知有异,归家月余而孕,诞下一位公子。

      娭毑诘问,姑姑将缘由相告。

     不婚而孕,终以为羞。遂劝说将公子抛弃,终不忍。思量再三,向娭毑明志终身不嫁,与公子相依为命。此后足不出户,养公子在木匣中,取名苏仙。

     苏仙七岁,匣随人长,一日破匣而出,对母亲说,

     “自在母腹中成胎,一直在这方寸之地,未曾见过外面世界。漫漫长日,幽闭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已过龆年,不再是黄口小儿,请放孩儿去见识天地,母亲也不必再过这藏头露尾的日子,免受拖累。”

     姑姑大恸,问将往何处。

     “孩儿本非人类,原是河神爷爷座下管水草的小僮,借母腹得成人形,源于自然,必归于自然。”

     又问归期。

     “母亲的死期,便是孩儿归期。感念母亲养育之恩,孩儿去后,若遇困境,可将孩儿藏身木匣的锁环连扣三声,必能如愿。”

     说罢,叩首拜别,腾空而走。待扶门追望,已不知所踪。

     又七年,姑姑每思念情切,暗夜枯坐,对匣垂泪,泪干则发白,终成白发红颜。

     又七年,家道渐落,娭毑病卒,无以为葬,扣锁三声,得送葬小人,面面俱到,有求必应。

     又七年,有邻人窥户,见姑姑兀坐空闺,盛装矍容,已气绝。

     稍移时,忽见屋顶彩云环绕,亭亭如盖,盘桓不散,中有女子盛装而立,细看,苏女是也。

女子未嫁,无处归葬,邻人计议不定。

一少年排众而出,长身玉立,丰姿俊伟,抱拳向众人致谢。自言为苏女之子,下葬起墓,并于墓旁种下两棵桃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郴州人谓之“苏仙桃”。


2016年1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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