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连里的安排,九月中旬要进行一次野外驻训。因为我们的到来,连里借用了一个小村子的养老院让我们这帮学生娃住,说是野外驻训,实际上已是名不符其实了。但不管怎样,对于我们来说,野外驻训,仍然是个很吸引人的名词,那不就跟野餐野炊差不多吗?多有意思啊。
到了新驻地,我们一下子就傻了眼。哪里是什么养老院,明明是一个羊圈。养老院由一溜十几间土房围成四方一圈,有两间房住着两位老人,几乎不露什么面,对我们的到来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其他的屋子都被村里用来圈羊。在我们到来之前,打前战的男生和战士们才刚刚把满屋子厚厚的羊粪铲干净。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炊事班挖出了几个土坑作土灶,在以后的训练日子里,经常会有人往土灶里扔几块土豆,每次训练回来,都会远远地闻到一股清香,香得让人流口水。因为房子不够住,有一个班的战士被安排到了空地上的帐篷里。
女生们总是能够受到特殊的礼遇。为了照顾我们,连里特例拉来几块床板给我们用。没有床架,床板直接放在地上,这已是相当不错了,男生们的床就是阴冷土地上的一张薄薄的毛毡。因为房子小,每间房住六个女生,却只能铺四块床板,六个女生“亲密无间隙”地挤在了一起。房子是土坯房,黄土与麦草混合制成的土坯裸露着,毛毛刺刺的。我们找来一些报纸,沿墙糊了一圈。靠北的一面墙上有一个大大的黑洞,是过去的灶洞,没事,也用报纸糊上。被战士们收拾过后的房间还算干净,已没有了羊粪的味道,铺好床板,放下背包,整理好随身行李,还不错,俨然已是一间小小的营房了。
可一关门,问题来了。原来,房间太小,四块床板一溜铺开,靠门的一块床板已顶到了门的开合位置。好在门的位置比较高,开关门的时候,只要把靠门这块床铺上的被褥移开,就可以打开门了。唉,条件艰苦,将就一下吧,我们天天在外训练,在宿舍的时间也就是晚上这一会儿。只好这样了。
忙活了一天,终于迎来了野外生活的第一个夜晚。大家都相挤着躺下了,四个床板六个女生,每个人都直挺挺地躺着,想要翻个身也是不易。我们休息了,一些夜行的小动物们却开始活动了。丝啦啦,丝啦啦,是小虫子爬过报纸的声音,咯吱吱,咯吱吱,是灶洞里的老鼠嗑报纸的声音。这些小东西们也是多久没见到过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报纸了吧,很是兴奋,在报纸上你追我赶,展开了奔跑竞赛。
说到小虫子,我是最怕的。尤其是蜘蛛之类的,只要是腿多的,甭管它有多小,我都会被吓得面如土色,满身鸡皮疙瘩。唉,那也就是在“和平年代”!在野外训练的那些日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腿多腿不多的。晚上睡觉,感觉脸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爬过,手一打一挥,就又睡了过去,哪里还知道它是几条腿的。
先睡了再说,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训练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