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知道我喜欢写文章,多半都是评价“文艺”或“情怀”。该怎么说呢,其实写“正经”文章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得心应手的事。
初中写周记随笔,我从来写的都是“无关痛痒,只关风月”的文章。收到发下来的本子,瞅见老师红色的批注:
——看你的文章是种享受。
我当时吓得差点把本子扔了,第一反应不是兴奋,反而是不知所措和尴尬。心想着:我去,老师你不用这么安慰一个初中生吧。
趁着周围没有别的同学,赶紧悄悄地合上本子塞进抽屉,生怕别人看到那行评语便要读我那篇不知所云的文章。
后来有一天,语文老师当众念了我一篇随笔,念完之后还补了一句:你们不要学她的文章,她写的是散文,你们写不来的。
我第一次有了概念,原来我想到哪写到哪的那些“无关痛痒,只关风月”的文章叫散文啊。
这可把我乐的,此后我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每次提笔都尽情的发挥着随意无章的写法。
但所谓情怀和写文章的本事大多还是用在后来那一张张卡片和信件中。
01
那时候我和蕾蕾都还没搬家,两个小区之间就隔着一条马路。我和她的生日就差一个月,每到对方生日的时候,我们俩都会手写一张卡片或一封信,有时配一个小礼物。
她的卡片会配上很多特别精巧可爱的插画,我的卡片上就只有大段大段的字。每次收到她的卡片,我都能想象她摊了一桌子的画画工具,特别认真的给我勾勒那些好看的配图,想想就觉得很温暖。
真的哎,我一直到现在都特别羡慕会画画的姑娘。而我呢,则是个画画黑洞,巅峰水平大概就停留在小学级别的简单临摹了。
可是却怪异地喜欢在光线亮堂的天气里提笔唰唰的留下黑色的墨渍线条,看它们在材质不同大小不一的纸张上汇成一段段想说的话。
薄薄一张卡片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直到今天我还保留着年少时往来的那几封卡片。
02
大学四年里给不少朋友写过长长短短的卡片和信件,每写完一封,我都会在末尾留一句:见字快乐。
随后转头看看窗外的天气,配上一句:于午后阳光灿烂时或者于阴雨连绵的黄昏之类的天气描述。
把卡片或信纸用两根手指拎着轻悠悠地晃晃,让墨迹快点干,然后托着腮想象着朋友读着我写的话是什么表情。
并不是每张卡片或信件都会有纸质回音,可是我看到他们收下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的快乐和谢谢,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卡片的平整,抑或是回头发给我的长长的心里话,我都会觉得那些文字替我传达了我想表达的温暖和情谊,那一笔一划勾起了大家心里最深的情怀。
文字能传达的不仅是耽于纸面的内容,更是这些内容背后延伸的想象。
收到朋友旅行中寄来的明信片,我都会想到Ta是特意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给我写了这些话的啊。也曾经收到过一张朋友的卡片,发现在黑色的笔迹下有浅浅的铅笔痕迹。我马上就想到,他是先用铅笔打了草稿,用黑笔覆盖以后再拿橡皮擦去的。
这么想来,这张单薄的卡片承载的可就不是几行墨水的重量了。光是想象对方给你写下这些文字的画面就是一件足够美好并且超越文字本身内涵的事了。
过去舍不得删的短信和记录,在更替的换机过程中被挥手埋在了旧时光里,好像有过惋惜,但也不过是一秒钟的事。反倒是那些卡片和信件还好好地保留着,还可以随时随地拿出来晾晒翻阅。
03
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2》里汤唯扮演的娇爷在信里问吴秀波饰演的大牛:
——教授,你懂这么多,那你可不可以谈一下“爱是什么”。
大牛这个伪教授告诉她:这年头爱都可以做了,谁还去谈啊。
你说这是个多浮躁又速食的时代,所有的事情都恨不得一秒钟得到答案。快递次日达,嫌慢。减肥三个月才见效,嫌慢。追一个人半年才到手,嫌慢。工资一年才加一次,嫌慢。谁还有心情体会“云中谁寄锦书来”的欣喜和期待。
《从前慢》里写到: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
等待是一场阔日持久的虐恋,最开始的时候你只是漫不经心的把信件扔进邮筒,有没有回信都无所谓。
后来,你会亲自交到前台,希望这样信就会送的快些。每日盯着收发信的盒子,挎着绿色背包的邮递员,盼着那叠信中会落下一封来自查令街84号的信件。
这世界步履匆匆,就像一个赶去拯救苍生的英雄。为什么还要煞费心思的用最老套也最慢的方式素笺传情。
因为啊,我期待你不管好不好看的字体,不管长与不长的内容,不管快或不快的邮递。肯花时间给你提笔写字,已经是一种无言的情谊。
云中谁寄锦书来,浓墨重彩总是情。每一次落笔成字,每一句见字快乐,都是我对你最真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