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城里城外,花开到荼蘼。和风煦日把人们从寒冬里拉了出来。白昼逐渐拉长。
时近黄昏,天色突然又提前阴暗起来,仿佛冬日的最后一场告别。冷风挟裹着落花嫩枝,从城外空旷的田野而来,晃晃荡荡地在城中更空旷的街道上清扫。站在车站,眼前满是密密的繁花,娇艳的粉色的花朵抱成一团,守住一根纤细的枝丫。恍惚间,我也成了一朵花,挂在摇曳的枝头,在风里埋下头,守住我的枝丫。风总会停的,还有下一个艳阳天,也还有下一场暴雨。但是,这样短暂的一生,何必急于结束。
缓缓驶来的公交车,像一个晃荡的铁皮盒子,车头的红色的数字“74”,在阴沉的天幕下,透露出些许疲倦。公交车慢悠悠地滑进车站,车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门窗紧闭,玻璃窗外狂风大作,乌云聚拢又散开,风咆哮而过又卷土重来,低沉的天幕里有一个巫婆在做法,搅地天地都不得安宁。
半夜,一场隐忍多时的暴雨终于开始酣畅淋漓地洗刷大地。噼里啪啦的声响由远及近,让隔窗听雨的人,莫名地兴奋起来。
雨打在塑料雨棚上,也引发我的担忧。雨这么猛,击穿了怎么办?风这么狂,吹跑了怎么办?
坐在桌前,突然听见一声闷响,惊愕错愣半晌,听错了吗?摘下耳机,扒开一条缝,窗外无边的黑夜抹去其他色彩,连对面楼里的窗户都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光圈了,哗啦啦的雨声淹没了其他的声响。
好安静的雨夜。
轰------ 此刻,确认无误了。
真的打雷了!
确认之后,内心很快就又安宁下来了。
夜太深,人太远,我并无任何分享的欲求。
这个夜陪着我的只有一只简单的歌,以及案前这本艰深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