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六岁那年的春天，当我在幼儿园学会这句谚语时，窗外的白玉兰正在阳光下舒展花瓣，像举着满树的小月亮。

那天晚饭后，我攥着攒了半个月的硬币蹲在阳台花盆前。月光透过纱窗洒在硬币上，银亮亮的像星星的碎片。"要是种出摇钱树，就能给妈妈买新围巾了。"我学着爷爷种菜的模样，把硬币埋进松软的泥土里，浇上半壶凉白开。花盆上歪歪扭扭地贴着标签："小满的宝藏，禁止偷看！"

往后的每个清晨，我总要踩着板凳掀开窗帘。泥土像块沉默的巧克力蛋糕，连片绿芽都不肯冒。第十天，我扒开土发现硬币生出了锈斑，急得直掉眼泪："种子是不是被老鼠偷吃了？"

妈妈举着沾满面粉的手跑来时，我正捧着脏兮兮的硬币抽泣。她愣了片刻，突然笑得眼角泛起泪花，把我搂进带着茉莉花香味的怀里："傻囡囡，钱币要在心里播种呀。"那天傍晚，她教我叠了只纸船，我们把生锈的硬币放进小船，看它在晚霞染红的小河里晃晃悠悠地漂远。

如今每当我经过阳台，总忍不住瞥一眼那个空花盆。阳光依旧在陶罐边缘流转，仿佛还住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虔诚地埋下整个童年的星光。那些被岁月锈蚀的硬币，早就在记忆里长成了最甜的果实——原来有些秘密，本就不必等待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