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淘故事，经作者授权发布；作者：许你远方

一、

丽丽是全公司公认的女神，五官精致，皮肤雪白，一双修长的美腿性感无比，林海一直默默暗恋她很久，明天是丽丽的生日，林海正准备去商场买一份精美的礼物。

盛夏的夜晚，白天聚扎在地面的热气还未消散，不过依然挡不住年轻人躁动不安的心。这条商业街人山人海，宽阔的马路上，样式繁多的汽车穿梭来往，像一条彩色的河在流动。

林海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穿插在成双成对打扮时尚的情侣中，心里苦不堪言，好在走着走着终于看到几家亮着招牌灯的礼品店。

忙不迭走进其中一个，墙壁上琳琅满目的玩偶让他目不暇接，有泰迪熊，有小狮子，有米老鼠，还有哆啦A梦……它们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兔子形状的，因为兔子是丽丽最喜欢的动物。

一次偶然的聊天林海听到丽丽说，最喜欢的动物就是兔子，雪白的绒毛，软软的身体，还有长长的耳朵，像一个圆滚滚的精灵，太可爱了！这话一直被他记在心里，所以想着必须送一只大大的兔子。

又进了紧挨着的两家礼品店，可店里不是没有兔子，就是兔子的样子不尽人意，林海失望地站在店门口，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焦躁，心想：怎么找只像样的兔子玩偶这么难呢？

二、

一个中年男人宽阔的脊背在通往地下商场的自动扶梯上慢慢消失，林海的思路像退潮的海滩，顿时有了落脚点，他匆匆忙忙穿过人行道，来到这座商场入口。

随着扶梯缓缓下降，林海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他来到地下一层，这里是服装区，花花绿绿的衣服挂满了白墙和货架，从童装到老年，从休闲到时尚，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不过买礼物心切的林海顾不上观赏这些衣服，他径直走向通往二层的自动扶梯。

二层是日用百货，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这里人比一层少一些，有一条挂满花灯的街是卖礼品的，这条街两旁小店林立，一个个精心布置的橱窗就像一幅幅美丽的画展现在人们面前。

林海心花怒放，他惬意地走进一家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只蓝色兔子映入眼帘，它大概一米多长，有着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耳朵，这只兔子和动画片里的蓝兔还有点像，林海微微一笑，就是它了。

干脆利落地付款后，肚子一股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也许是商场冷气太足了，林海很想上厕所，店主告诉他，东南角有通往三层的楼梯，那里有厕所，林海听完便捂着肚子风驰电掣般往东南角赶去，那果然有一个破旧的楼梯。

沿着楼梯往下走，经过一条阴森森的走廊，再拐弯，终于来到了厕所，黑色的墙砖，昏暗的灯光，水流经过水管的声音，还有各种滴答声，不由得把林海吓了一大跳，他壮着胆子进了一个包间。

正方便时，外面的水流声突然“哗”地增大了一下，林海怔住，冷汗唰地就留下来，只感到整个人被瞬间扔进了一片深潭中，怪物随时要出现在身边。

他赶紧结束“战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三、

终于，林海走出了那条走廊，但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似乎多出一个白色的门，可能之前林海没有注意，只见门上写着两行黑字“未经允许，不得入内”，尽管猜到应该是放电器设备的房间，林海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拧了一下门把手。

“吱扭”一声，门居然开了，这里亮如白昼，已经没有厕所那种恐怖的气氛了，林海的胆子像打完气的气球又膨胀起来，他往上看了看，二层有黑色的人影移来移去，心想：大不了一会赶紧跑上来，二层这么多人呢。

开始往里走，没几步竟然有一个往下走的直线楼梯，楼梯越来越宽，枣红色的实木楼梯豪华又大气，“店主说三层不是只有厕所吗？”林海惊讶的同时有些纳闷，不过来都来了，往下看看又何妨。

于是林海沿着靠墙的一边战战兢兢往下走，越往下，乱糟糟的人声越大，再往下，一盏明晃晃的吊灯出现在他的视线。

接着他看到穿着黑色工作服的服务员正在端盘子送菜，“天哪，这里居然有一个大饭店！”林海用手捂着嘴大吃一惊。

这一层放置着十几张圆圆的黑色实木桌子，上面是玻璃转盘，每张桌子围着十几张木质黑皮椅子，又整齐又气派，食客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沉浸在饮食的喜悦中。

因为人多，林海胆子更大了起来，他紧了紧背包，昂首阔步往前走，毕竟来到饭店，虽然自己没打算吃饭，但还是要装作食客的样子。

四、

刚下楼梯没走几步，林海经过一张餐桌，突然一个男人叫住了他，“林海，这么巧？”循声望去，居然是自己的初中同学，更吓人的是，这一桌七七八八都是自己的同学，有高中的，有初中的，他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谈笑风生。

有两三个女孩还在偷偷瞄林海，其中一个是喜欢她多年的女孩春燕，春燕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到大，因为大大咧咧，皮肤黑黑的有点土气，林海一直没放在心上，他顿时丈二摸不到头脑：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老同学郑博站起来说话了，“你呀，这么多年也不和我们聚聚，不像话”，林海下意识急忙回应“是是是，对不住”，旁边的老班长一脸不高兴，眼睛瞪着楼梯边的一米多高的盆栽。

“快给班长敬个酒啊，愣着干嘛”，高中和他不对付的韩松说话了，林海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倒了一杯酒，走到班长面前，“怪我，今天匆匆忙忙，没看见大伙”，班长还是一动不动，林海躬身满脸堆笑，尴尬地把酒杯放在了班长面前。

好在班长宽宏大量，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都是同学一场，见面不打个招呼怎么行，这次就原谅你了”，“好好好！”林海此刻已经汗流浃背。

告别了老同学，他正准备往一个空桌子走，迎面走过来一个戴眼镜的男的，微胖，和他差不多高，他的脸模模糊糊，边挥手边走过来，林海揉了揉眼，男人已经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走，再加几盘菜”，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好兄弟阿森，阿森不是在外地上学吗？怎么会在这？林海大脑晕晕乎乎，不过还是跟着他去了，两个人去前台又点了一些菜。

阿森和林海高中是最好的朋友，到现在五年过去了，依然保持着联系，不过忙于工作，线下很久没见面了，两个人憋了几年的话多得像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似的。

爽朗而又熟悉的笑声充斥在空气中，林海和阿森的两双小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月牙，他们边吃边聊，一直到很晚。

五、

这时候林海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阿森怎么和记忆中长得不太一样呢？还有那些初中和高中同学是怎么混在一起的？怎么会大晚上的在地下饭店一起吃饭？这到底是哪！这TM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世界！

他顾不得对面乐开花的阿森，拿起背包转身就走，快步走到楼梯口，往上抬眼一看，那道门已经被一层卷帘门关上了，林海还是固执地走了上去，他环视四周，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依然拉不开这层卷帘门。

随后卷帘门凹陷了几个浅浅的洞，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流星般从他脑海中闪过，“杀了阿森，你就可以出去”，他往下俯视，丽丽居然正坐在角落处，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一双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既然这里不是真实世界，那杀了他又何妨？何况是女神丽丽让做的。林海走下楼梯，随意拿起附近餐桌上的一把小刀，刀身在腰部若隐若现，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他尽量控制呼吸均匀，低着头朝阿森走过去。

阿森见林海又走过来，赶忙起身笑脸相迎，走了几步，阿森右手上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也露了出来，林海见状决定先下手为强，一个箭步过去，一刀捅进了阿森的啤酒肚，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

鲜血汩汩地冒出，阿森的嘴角也流血了，阿森把小刀放在了桌上，旁边是一颗削了一半的苹果，苹果是高中林海最喜欢吃的水果。“你，你……”话未说完，阿森已经倒在了地上，像荒野的一条死狗一样。

接着，那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再次响起，“杀了那张桌子所有的人，我们一起离开”，林海转身看了一眼那张满是同学的桌子，他们正在举杯痛饮，笑容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这些人的样子在林海的视线里由清晰变得模糊，最后变成了一个个黑影，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快要瘫坐地上，好在用力站稳了身体。

林海顾不得太多，他抄起小刀，摇摇晃晃走过去，唰的白光一闪，就是一刀，先杀了离得最近的人，刷的又一闪，一刀一个，那些吃得正欢的人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杀了。

六、

最后只剩下了缩在角落里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的春燕，她哆哆嗦嗦浑身颤抖，苦苦央求林海不要杀她。

“难道你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吗？”春燕满脸泪水地说。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还总爱拉着我的手一起走那条旧铁轨”

“五年级我被隔壁小胖子欺负，你二话没说就替我出头”

“你高中还说以后有钱了带我去云南看花海”春燕一边抽泣一边说。

回忆像潮水一般涌来，林海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他的世界很简单，每天上学放学，没有手机电脑，大家经常聚在一起玩，春燕离他家最近，他没事的时候就去春燕家蹭电视，春燕的奶奶还老爱赶他，不过春燕总是护着他。

五年级有一次春燕被隔壁班的小胖子调戏，林海找到他上去就是一拳，没想到最后被人家打得脸青鼻肿，春燕晚上边擦酒精边笑他，林海还逞强地辩解：要不是看他智力有问题，我早把他打趴下了…

这时丽丽的声音突然再一次出现在脑海，“杀了她！杀了她！”，林海握紧了手里的餐刀，看着这个熟悉的脸庞，还是下不去手，他把刀扔在地上，吐出一口气，“滚吧！”接着春燕就惊魂未定地逃走了。

他走到穿着黑色连衣裙的丽丽旁边，丽丽这时候眼神涣散，毫无生气，像一具行尸走肉，不过他不在意，林海牵起丽丽的手，往楼梯上走，当他走到灰色的卷帘门前时，忽然不慎跌倒，直接滚了下来，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七、

“林海，你醒醒啊！”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还欠我三个月优酷会员呢”

“林海，林海…”

林海感觉有人握着他的手，他想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病号，你喝水吗？”一个温和的女人声音传来。

林海隐约感觉有个黑影向他靠近，接着他的嘴唇碰到了冰冷的玻璃杯和甘露般的液体，终于他抬起了眼皮。

他现在正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窗外的阳光有点刺眼，他用力眨眨眼，看到周围围着一圈人，有自己的爸妈，老同学阿森，郑博，还有皱着眉头似乎要哭出来的的春燕，可惜没有暗恋的女神丽丽。

林海的意识慢慢清醒，阿森告诉林海，他已经昏迷两天了，是在一家地下商场的楼梯口晕倒被人发现打120电话送到这的，医院检查说是不小心触电造成，幸好福大命大，才捡回一条命。

八、

林海脸色苍白，眼神无力，他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我记得那天买完东西去楼下上厕所，然后打开了一扇白色的门，里面好像还有很多人……”

“然后…然后…不记得了”，他故意停顿了下来，看到面前一脸真诚关心他的同学们，林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尤其是阿森，他急忙紧紧握住阿森的手，“对不起啊”

阿森一脸茫然，“啊，怎么了？”

“没事，让你担心了，大老远跑过来”

“害，没什么，你没事就好，回头请我吃饭”

“嗯，一定”

周围的人也放下心了，年迈的父母因为林海昏迷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林海和同学们让他们赶紧去睡觉，这里有他们这些年轻人照顾。

此时春燕正在床角独自默默地抹眼泪，她尽量压低哭声不让大家发现，林海目光看向她，“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呜”

“怎么可能，说好带你去看花海的”

“真的吗？”春燕擦了擦眼泪，发红的眼睛掠过一丝惊喜。

“嗯，真的”林海用力点点头，肯定地说。

春燕一把上前抱住林海，头贴在林海的胸前，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阿森和郑博相视一笑，默默地离开了病房，这时候只剩下了林海和春燕。

林海看着泪水未干的春燕，才发现原来她是那么的可爱，乌黑的眼睛，脸肉嘟嘟的，还有两个酒窝，就是脸色有点黝黑。

九、

春燕出去以后，林海打开了手机，他刷了一下微信朋友圈，恰好看到丽丽发了一张和同事俊杰的合照，丽丽化着精致的妆容，笑容灿烂地做了一个亲吻俊杰脸颊的动作。

俊杰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他仗着自己家有点臭钱，不知道玩弄了多少无知少女。看到原来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不过是有钱人的一时之需，林海有些心寒。

他看了看背包里的蓝色兔子玩偶，因为太大尽管塞得死死的，拉链还是没全部拉上，这时候春燕正在外面帮他买最喜欢的烤肉饭。

几分钟后，春燕刚进门，林海躺在床上努力做出一个笑脸，随后拿出了兔子玩偶，

“给！”

“哇，谢谢你林海”，春燕边把烤肉饭放床头柜，边靠过来。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的”林海挠了挠头。

“我喜欢狗，狗，狗！说了多少遍了，你不知道吗？”春燕故作生气的样子。

“下次买狗”林海一脸无奈又宠溺。

“好！”，说着春燕对着兔子又抱又亲。

春燕刚要再出去，林海突然说：“等等！”

春燕扭过头，“怎么了”

“过来，抱一下”

春燕脸颊羞得有点红，她像企鹅一样慢慢地走过来，林海一把抱住她。栗色的卷发轻轻触摸着他的脸，林海不由自主地闻了闻，仿佛闻到了一阵馥郁的花香。春燕此刻脸红扑扑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眯成了一道缝。

落日的余晖洒在这间病房，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像一幅十七世纪的油画。

地下商城的那场梦很荒诞，很离奇，但是它让林海彻底醒了，他知道丽丽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乎他的人才是他的世界，尤其是春燕，他要好好珍惜这个可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