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似乎旋即要熄灭的亮点。若一八八九年法国的苍穹也是如此，恐怕当代纽约艺术博物馆便不知觉间失去了一件镇馆之宝。我从嘴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这团白色的雾有条不紊地漂浮进夜色里。
我曾在小城镇住过一段时间，最初十分醉心于其恬静的氛围，风景如画，人烟稀少，人人都有很大的花园，养草种花自得其乐。可惜不过一两年我便开始想念城市车水马龙，尤其是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不知为何让我十分牵挂。于是我回到城市，并从此再不抱怨它的喧闹污浊。
上帝对小女孩说：“来，吃个苹果。”小女孩摇头，她从来不吃苹果。“前面还有很长很长的路，不吃苹果会没有力气走下去，会晕倒，会死去。”小女孩睁圆眼睛，边摇头边躲开上帝递过来的红色水果。
寒风吹得双颊生疼，但只要不下雨便是好的，否则我脸上的妆会被淋得化成一团。对于这个天气来说我穿得太少，女人为追求美可以承受和舍弃很多，无可逃避的虚荣。或许我应该回去戴上双手套，但想想还是算了，只用再多忍一小会儿。
捏紧着指尖上的酒杯，透过薄薄的红酒俯瞰我挚爱的都市，灯红酒绿中更添媚色。川流不息的车俩在复杂的城市网络中疾驰，穿过红酒中的泡沫，升起，摇晃，升起，消失。为了来到这座城市，我曾付出多大的代价，而现在，我要把那全部抛弃。
小女孩问：“你知道苹果为什么是红色吗？”“因为我把它们染成红色”上帝慈祥地笑着，回答小女孩的问题。“我不吃红色的食物。”小女孩撇过头继续拒绝上帝递到她眼前的苹果。
给远在彼岸的家人打电话时，我以为我会流泪会后悔，但是没有，我只是像平时一样问他们今天吃了什么，鼓励他们多出去走走，然后挂断电话。亲情，它的价值被人们一再高估。都说父母无私，其实他们只是为了心安理得。
我没有爱人，没有子嗣，没有至交。我的终结是真正的终结，这带给我莫大的快慰。我拒绝为这卑劣的种族履行繁衍后代的天职，上帝又能奈我何。
“你说的不对。”小女孩盯着上帝的眼睛，“苹果讨厌红色，它可以吸收所有其他颜色，却不愿意吸收红色，所以它反射出的红色。这才是为什么苹果是红色。”
我肆无忌惮地笑，因为我哭不出来。我使劲拍打包裹在黑色礼裙下的腿，以感受皮肉的疼痛。我狠狠地咬破手指，为了最后看一眼这鲜艳的红色。
我掌控自己人生，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上帝怔怔地收回手臂。“我爱红色，我恨一切讨厌红色的事物。”小女孩一脸幸福地笑着说。
一百米，人类的纪录是九秒五八，而我只要四秒五六。
Jean 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