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华进门的时候，尚九熙正在跟人交谈。

尚九熙看着人走来，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何九华知是谈生意，便在不远处坐下了。

拿起桌上的杂志翻了几页，百无聊赖的何九华就被他们谈论的话题吸引了。

来人好像是个卖家或者收藏家，尚九熙应该是看中看他手中的画，两人在谈交易价格。何九华歪着头看过去，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副油画。这个距离看起来，画框带着些古旧味道，说不定还是一副古画。

前几天尚九熙还跟他谈起画廊里能够镇店的画作不够，问他的渠道有没有合适的古画能够收几幅来。何九华这几天往拍卖行和几个有交情的拍卖师处打了不少人情交道，让人帮忙留意，也还没找到合适的。难道这么巧，好东西就送上门来了？

“…您也是做这方面生意的，东西多少的价值，我想您也是清楚的….”

对方明显把价格咬得很死。

何九华看到尚九熙有些犹疑的目光又在桌上的画儿上转了几转。没说答应，但也没急着再往下还价。

其实比起尚九熙，作为大拍卖师的何九华更像一个标准的商人。他鲜少以个人爱好倾向去衡量物品的价值，但又是最懂得利用人心爱欲来炒高商品价格的那一个！

尚九熙这副样子倒是极大程度上引起了何九华的注意。这会儿连他都好奇，是一副什么画能让尚九熙这么爱不释手了。

何九华想着，便起身走了过去。

坐在尚九熙对面的人显然对何九华的靠近有些警惕。尚九熙好像也没想到他会靠近，于是愣了愣，还是介绍到：“这是我的搭档，何九华何先生。”

“这位是F国弗兰斯画廊的画作经纪林先生。”

两人相互握手算是打了招呼。何九华很直接，朝画作示意了一下，问：“可以看看嘛？”

那位林先生理所当然的把尚九熙嘴里的“搭档”当成了画廊合伙人这样的存在，于是没有拒绝。

何九华垫着一边的手套，拿起那副画的时候，眼睛一亮。

F国知名的现代油画大师：多米尼克。擅长风景画，和有少数人像的风俗画。他的画作相对色彩鲜明，笔触细腻，所表现的风景质地感强烈。值得注意的是，他是比较少有的，算是高产，画作却在市面上较少流通的绘画大师。大概主要原因是他还活着吧。人们不是都说，一个艺术家，只有等他长眠于地下了，人们才能发现他的作品有多美。

多米尼克就是一位尚存于世的油画大师。可是……

何九华的手指隔着手套的布料，在画框上轻轻摩挲。

画作大概是个40*25的纵横比例，加上框也没半米的画幅，不算大的一副画作上绘的是远山近锦。仿若自脚下蔓延开的繁花锦色，与远处连绵山脉承接。一副俊秀迷人的山野美景跃然画面。按照画风及表现手法来看，应该属于多米尼克大师早年的画作。大师现年八十五岁高龄，算起来，这画也应有少说四十多年的历史。看色彩的呈现状态，也基本是这个年份没错。

画框是木质的，陈年木色被木漆侵染出明晃晃的釉色质地，入手都带了些历史年轮沉积下来的重量。

“…十五万已经是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了，尚先生。您是知道的，多米尼克大师的作品，在拍卖会上可是轻易能够拍出近两倍这个价格的…”林先生看起来胸有成竹，咬住这个价格不打算松口。

“林先生，”看尚九熙犹豫，何九华沉了沉声开口：“三万….美元。林先生，这个商品，值这些。”

何九华的话一出口，尚九熙都愣了。直问道：“三万美元？二十万人民币？”

“您在开什么玩笑，何先生。”林先生明显被他的话触怒，起身嚷到：“我们在谈的货币单位可是欧元。即便是美元，从十五万到三万的差价，将近五分之一的价格，您不觉得您有些过分了吗？”

“林先生！”何九华突然抬眼，看向桌边的人，声音都比刚才要生冷很多：“画框值这个价格，至于画，只是个添头儿。这个词您懂么？就是赠品。我想，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说。”

尚九熙亲眼见到林先生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变换的脸色。可他还是一副表面气哼哼的模样，也不顾手上汗渍是不是会伤害到画，直接伸手拿过画，话都没说，就直接往门口走。

尚九熙被吓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起身去追。却被何九华拦住了：“不用追了。”他说：“如果你不怕麻烦，可以报个警。”

“报警？”尚九熙不明白。

“他拿过来的那副春居山野，是赝品。画应该是高手复刻，找人用了什么方法做旧了。画框倒是个真东西，不过价值也是有限的。如果你想要个好市民奖状，可以报警。”何九华弹了弹手指，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手套捡起来，塞进尚九熙手里。

“不可能啊，我仔细看过了。多米尼克大师画作的特征，都没错。笔法，表现力，年代，质感。到底哪里不对？”尚九熙想不通。

“画真的做的很好，以假乱真。但是，”何九华看着他道：“文博，我去年见过多米尼克大师，就在我主持的拍卖会上，他亲自拍回了自己的画作春居山野，并且加上了记号，声明再也不会出售。”

“为什么？”

“因为他说，早起的作品成熟度太低，只能做自己的收藏，对外是没有价值的。”何九华认真说道：“所以，这副，绝对不可能是大师的春居山野。你不要被骗了。”

“找一副合心意的画，真的太难了…”尚九熙塌下肩膀，一副失落模样。

“你倒是让我想起大师来，我可以帮你联系大师看看，是不是有合适的作品愿意挂在回境来出售，为画廊添人气。”何九华摸摸他后脑勺，哄到。

“真的？”尚九熙两眼发光，那可是位大师，也太诱人了。

“我只能说努努力，至于结果怎么样…”

“耶~华儿，你真是画廊的救星，我的哆啦A梦，实现愿望的圣诞鹿和吹不灭的生日蜡烛….”

“这都什么Pe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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