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来家小坐,在书房翻看,忽然大惊小怪的惊呼:你都还在看小孩子的故事书啊?!
我嫣笑道:因为实在喜欢,喜欢童话故事里最后的结局,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
朋友问:火,你怕老吗?
我说:怕啊,怕皱纹一点点的爬上眼角,怕头发一把把的脱落,怕眼神不再清澈,怕不会再脸红心跳!但你知道吗,我更怕的是老气横秋,老奸巨猾,倚老卖老,这比身体的苍老更加可怕。所以我想一直做个天真的人!
镜中的自己,从第一条鱼尾纹开始,皮肤也已不再紧致。苍老并不美好,带着日渐衰败的气息,欣喜的是还有一颗少女的心。我欣赏40多岁的女人,依旧声音柔和细声慢语的说话,我也喜欢她们能一直保持着干净纯粹的思维。
上小学之前,一直和奶奶生活在农村,在我的记忆中北方的农村冬天冷瑟,夏秋是绿油油金灿灿的麦田,一年四季风总是很大,每到夜晚依偎在奶奶怀里听窗外树叶哗哗的作响,就会缠着奶奶讲故事,尽管那几个故事我都能背下来了,却还是爱听她讲出来,像新的一样。那时候乡村生活物质的匮乏是刻骨铭心的,每月若能吃上一点白糖已是很幸福的事情,更别提玩具和书籍了。
尽管如此,很多很多年后,每每忆起那段岁月,最多的竟还是美好,那辽阔的田地,湛蓝色的天空,低低如棉花糖的云朵,奶奶手缝的花棉袄、温暖厚实的棉布鞋,朴实的民俗,与我一起玩捏泥人的邻居小伙伴都已成了我日后灵魂的温度和归依。我想这是我一生的底色吧!
上学后渐渐爱上了文字,虽然认得字不多,却把能拿到手的书都认真看一遍,不认识的字就靠猜。真不敢想在上初中前居然看了金庸和古龙的大部分书籍,这要感谢我那位爱看武打小说的姐夫。上初中后不可避免的爱上了三毛和琼瑶,漫长的青春期我的世界一直像在别处流浪,与周遭格格不入,心中有一份不可言说的情怀在泛滥!再后来便学会了写诗,忧郁孤独各色,当老师第一次将我的文字印成铅字在校园里传递,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的快意。
我常想,我的人生是颠倒的,在年少的时候读着成年世界的故事,以为是堕落了,迷茫的在一个风尘的世界跌跌撞撞,欣慰的是眼里看到的都是干净的东西;在成年后开始读格林童话,爱看各种参杂着童趣的文字和书画,匪夷所思的迷恋上了纯真。
所有这些过往经历,或许就是让我仍旧能够保持一份天真的自我,倔强的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证据。
终于度过了那段混乱时期,随着岁月的渐长,心也在慢慢往回收,如今喜欢所有干净简单的事物。喜欢看老树画画永远一袭长衫立于花树下,不争夺不张扬;喜欢学慢生活里的各种插花艺术,能让家居更安逸清香;喜欢盯着一副老翁独钓寒江雪的挂画久久不愿离开,体会他深远孤独的况味。
不得不承认,有什么样的心性,就会有什么样的气质!我喜爱大姐的婆婆,快80岁了还在画画,当然画是自学的。一次回去碰到她,远远的就叫出我的名字,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笑盈盈地问我:好看吗?怎么能不好看,这样的雅致里还带着超脱外物的童心,美的晃眼,让人欢喜!
此刻临近傍晚,窗外柔柔的刮着春风,我推开窗,闻着大地散发着的泥土清香,树还没有完全抽枝发芽,我站在回忆的门栏前,追逐着青春,看着自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的从暮色中微笑走来,虽然没有蕾丝花边和蝴蝶结!
我想此生就这样吧,简单和纯粹从来和年龄不矛盾,何不认真的做一个不聪明、却又固执的和我的天真一起终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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