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某天下午,天色灰惨,下雪前的阴沉,教室里上着课,看着窗外粗壮的樟树被风吹得枝狂叶颤,坐在四楼教室里的我,听着每一阵窗棂颤栗的瑟缩,凉意直钻心里,纵使我被棉袄裹成面包。
我呆呆地望向窗外,看见操场上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在风中螺旋,现在想想,就像大学老师说的“一轮一轮的规划”那样,慢慢地上升。风一缓,它便落一点,风一急,它又骤升,最后升到了和我海柭相同的高度。
“看,看,UFO!”同学争相抢看一个红色塑料袋的远走高飞,直到它飞到教学楼的背面,直到我们看不到它的一丁点身影。
坐在窗边的我何其幸运目睹了它上天的全过程,也看到了教室里同学艳羡的目光。
老师努力把我们这群小学生的注意力拽回,不记得成功与否。
后来每次刮风,我总要望着窗外,盼着又有一个塑料袋可以高飞,而且经常都不会失望,但同学们好像渐渐失去了对此奇观的兴趣。
后来大学里深夜吃着瓜子看着《美国丽人》,Ricky和Jane静静欣赏着Ricky拍摄的白色塑料袋在风中起舞,低诉着“那一天很奇妙,再过几分钟就要下雪,空气中充满能量,几乎听得到,对吗?这个塑胶袋,就跳起舞来,像一个要我陪他玩的小孩?整整十五分钟。那一天我突然发现,事物的背后都有一种生命,一股慈悲的力量,让我知道其实我不必害怕,永远不用怕。它让我牢记,这个世界有时候,拥有太多美,我好像无法承受,我的心,差一点就要崩溃”。
有段时间,路上遇着塑料袋,我会把它踢起来,然后把它再踢高一点,至少高过我,直到来一阵识趣的微风,让它飞行一会儿再落下。
能像塑料袋一样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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