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放学后必定要我们背完单词才肯放我们回家。我有时在教室无法集中精神,就拿了英语书去走廊,在背单词的间隙看看天空或者停放在楼下的自行车。男班长也出来,站在我旁边。
那时和他比较熟悉,因为他坐我后排,常常会互相借一下尺子橡皮擦什么的,借着借着各自的笔袋莫名的少了自己的东西而多了对方的一些东西。
男班长和我并排站着,没有对话。突然,他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笑。旁边恰好走来一个他熟悉的女同学,他若无其事的和那女同学聊起天来。我在一旁看着他们 ,只觉得恍惚,也许刚刚是幻觉?可脸颊被头发扎到的感觉却那样真切。血液似乎在脸颊处的血管加速流动,只觉得脸上热腾腾,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赶紧回了课室,背完单词推了自行车走人。
放学的那条路好长,我慢吞吞的骑着车,脑袋空荡荡不知道该想什么。一抬头却看见他和他的朋友们已经超过我骑在了前面,几个人一边骑车一边笑闹。他的朋友们骑得很快,还一边回过头来喊他。他也不着急去追,修长的腿懒懒的蹬着自行车踏板。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看着要追上他,赶紧放慢了速度。路上的人越来越少。我们俩一前一后默默的骑着,一直到十字路口。他突然回过头,向我挥了挥手。
晚上做梦就梦见了他,还是他把头靠过来的情景。梦里的我却很自然的让自己的肩去承受他那颗会耍些小聪明的脑袋的重量。第二天醒来肩头很酸,仿佛梦里的重量被带到了现实。磨磨蹭蹭去到学校,不是怕见他,而是不知道今天他会有什么样的行动,更不知道如果他有什么行动,我该如何去回应。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我埋头在书本中,忽视了周围的世界。那时的他,虽然成绩并不好,却也很耀眼——坚毅的表情,沉默的嘴唇,漂亮的手指,会吉他,也唱歌,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兄弟。我见到他,总是躲闪。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骤然间连借东西的次数也少了。我觉得不适应,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仍做着平常的自己——尽可能的保持安静,甚至连呼吸和心跳也尽量缓慢,从而达到——让别人忽略自己的存在——这个卑微的目的。
日子哗哗哗过去,冬天很快来了,我穿着厚厚的针织毛衣在课室里听课。依然认真的做笔记,尽管手指常常被冻得握不住笔。每天放学后还是得背完单词才能回家,背单词的时候还是集中不了精神,还是会去走廊透透气,男班长偶尔也出来,不过远远的站在走廊的另一端。依然没有对话。空气默默的流动,酸楚的感觉却仿佛在空气中化开了,我全身浸泡在这酸楚中,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