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的某天,弹吉他又失聪的老黄问我:“你现在还写吗?”,我也很奇怪,大概我上山下海修照片,写过的东西零散落落,在这个信息爆发,自媒体充斥的时代,很感激还有人记得我写点东西这件事情,我的大学室友小白也说过,在我丰富的表情背后,只有通过我打出的文字,才能够确切感触到我的真实想法。特别感激还有那些读万卷书码着字的朋友,我们对诗而不笑我肤浅,三观有差而不愚我幼稚,远不敢以“文人”自称,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如何去界定。
在我年少时候,韩寒算是,咪蒙在我心里,并不是,在我年近所谓而立之年,我竟然找不出几个当代适时鲜活的灵魂,这让我感到自己的无知狭隘以及恐惧。在写作成为一种消费和标榜的时代,它不再是一件来自灵魂的武器,不是鲁迅骂人的工具,不是萧红感知的时代,也不是王小波价值的反思。它变得廉价、迎合、无风节,谁能告诉我,像我这种在文字里寻求生活细枝末节与精神共鸣的人,看着书店琳琅满目的《销售大全》、《跟曾国潘学做人做事》,谁来回答我当代文人是什么。
这不能够是在键盘上打字并制造多少流量的结果就被称作文人吧。所以我梳理了自己和几个还在写作的朋友交流记录,他们的情况也各不相同。
第一位友人陈龙先生,他曾经是一个少儿文学作家,将自己的文学作品发表在少儿读刊上,现在做着文案工作,也开了公众账号发一些东西,我问他现在对于写作是什么样的状态,他告诉我:“最好的状态就是大部分都没有在写了哦。”我有一些失望,提起与他相识充其量是个网友,但区别在于二零一六年的腊月二十六日,我要办一场“人文”茶会,我搜罗了本地域各类人文影响力的名单,生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之间青年写作者是一个巨大断层,我坚信这样的断层是文明进程阶段巨大的损失,也是对于我不合群的充分肯定,正在我恐慌的时候找到了他。后来,我并不在意我们有多少的沟通,只要他还在写便是一种共鸣激励,偶尔我们在微信上对诗。我提醒自己,如读书不计功利一样,如果在记录写作这件事情上会让自己觉得欢愉,那就去拿笔。
第二位是黄振宙先生,我小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古怪”的文人。由于生于不同的年代,从他的作品中能充分感知到阅历带来的大脑库存,远远超过我们这些年轻人,父辈写作者身上,更能够感受到时代的文人气息。比如三杯酒下肚书房呆一天,再比如用儒释道思想来解释权贵与平民之交,再再比如我写了书不歌功不颂德,世态万象流于脑子里,可我要出版谁来买单。因为我今天给他发信息还没有回我,只能按照自己对他的认知理解了,但黄先生的字句立于纸上,一本完整的白纸黑色比起网络篇幅,这对于写作者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若能够从作者的文字中读到纠结,大概就是对自我的一种反思吧。
第三位张征先生,朋友的朋友,做文案工作。听说他桌子旁的书垒得跟自己差不多高,莫名其妙拉近了我的心理距离。他在公共账号上一直写着消费软文,让人敬佩的是,表达自己对事物的看法,内心的感触,正确的三观,并不刻意追逐流量的问题,这也许是他的老板与他在思想层面达到了基点共识。他说早些年有出书的想法,自诩新生文学青年,这些年繁芜多了,时间无法集中 主要是思考系统不了。我认为是时代没有给我们一个需要集中战斗的思想导向,所以有的人不写,写的人很难写出好东西,他说:“是因为,环境,让自己怀疑自己。”
每一个写作者大概都存在过“拿字卖钱挣生活”和“不为生活区写作”的挣扎吧。在我21岁那年,我幸运的用自己写的故事拿到了3500千元的额外生活费,以后的时间里,摘抄、写作与小时候给老师交日记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当多数人为生活所俘虏,寻找依然还有这番热情的伙伴共同去维系价值体系成了奢侈,批判的断层、价值被压抑、情感的功利化,让我们面对前者留下的宝贵精神食粮,却翻不出太多当代的思维进步,我说那等我们老了,想写就写,不写反正也会老。
偌大祖国充斥着朋友圈鸡汤链接,媒体报刊墙头草动,书店里功利读物,扳着手指找不出十个青年熟知的文人风骨代表。每一篇软文作者背后,都是对“共情群体”的取悦,取悦流量,取悦群体共性,将自己的利益和有情绪宣泄的人捆绑在一起。然而这不能回答“你为什么写作?”,潜伏在数据之下的“共情”危机,便是每一个提笔之人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这种激情让我不安,最低成本的精神建造成为了情绪的垃圾场,在实践之中直接反映到青年一代失去干劲和创造力,弱化对生命的感知。快销的每一篇文字会让人懒惰,我更愿意看王小波回复共情绑架的人:“我是你爸爸。”
何谓文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