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都是我的初中同学。
他叫李修武,初中二年级转到我们班。国字脸,眼睛大眉骨高,算得上女生心目中的美男子。据说是因为在原来的学校爱打架,经常挨老师批才转学的。
她叫周玫红,学习委员,小巧活泼,爱唱爱跳,学校演讲比赛第二名。老师眼里的红人。
当我知道他们的恋爱关系时,已经是四年之后了。我正在读高中,他们俩一个去了城里接班当工人,一个在家帮父母卖杂货。在那个禁止早恋的年代,他们的恋爱就像明星出轨一样成为爆炸性新闻。如果不是他们分手,估计这新闻不会爆炸,我也不会知道,因为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平时好像不怎么说话,一个调皮捣蛋的差等生,一个品学兼优的三好生。谁也没想到他们会纠缠在一起。
八十年代末。那时候的农村姑娘都梦想着嫁一个吃商品粮的男生,月月有工资,不用干农活就能吃得好穿得好。李修武接班进城以后,上门提亲的是一拨接一拨。周玫红也借机公开了他们的恋爱关系。李修武心里万分欢喜,他父母却是一百个不同意,因为父母大人看上了远房亲戚的侄女陈桂香,比李修武大三岁,正应了那句老话——女大三抱金砖。也在城里上班,父母离异,她随母亲一起生活。父亲是某局的局长,就在市邮电局(对,就是邮电局,收发报纸,信件,电报,还有长途电话)给她弄了个指标。
陈桂香长的五大三粗,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大脸盘上一对小眼睛,如果你叫她美女她定会骂你个狗血淋头。古往今来,中国一直是个拼爹的社会,——当然,今天是互联网时代,不用拼爹,简书玩的好也能出头。——凭着亲爹的关系,陈桂香握锄头的手又拿起了笔杆子,做了邮政局的会计。
并非少年薄情,翻看历史,有多少伟大的爱情败给了利益和权势。在接班进城和初恋情人之间,李修武犹犹豫豫的选择了前者。只一封小小的信笺,就把周玫红的美丽梦想打了个稀碎。
时间来到了九十年代。在高考的独木桥上屡次被挤掉的我回家务农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供我复读。听说这时的李修武正在筹备婚礼,定于十一共和国的节日结婚。准新娘就是局长大人的千金陈桂香。
那年的夏末秋初,我看见太阳和月亮同时挂在天上。蛋黄一样的夕阳还没落山,弯弯的月牙已经悬在头顶。发现奇迹的那一天,正是我人生的拐点——久未联系的初中同学周玫红来到我家,坐在玉米秸秆围成的小院子里与我促膝长谈。用她天才的演讲技能和我达成了协议——不要彩礼,也不讲排场,只求尽快结婚。这无异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砸的我头昏脑胀。还没等我答应,父母已经替我做了主,媳妇自己找上门,这样的好事八百年里遇不见一次。
腊月二十六寅时,也就是凌晨五点,我找了同学一辆运煤的解放汽车把周玫红娶进家门。这在九零年的农村已经是最好的婚车了。
故事到这里应该圆满的结尾了,但这只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新的鸳鸯蝴蝶梦从我们的女儿两岁那年拉开了序幕。
那年的春天,李修武回老家了,没有搞什么同学聚会,只约了周玫红一个人,在他姐姐的家里见面。瞒天过海,周玫红带着女儿,以回娘家的名义赴约了。
那一年电视剧《渴望》正在热播。毛阿敏唱着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后面的故事真的让我好困惑,难取舍。如果您感兴趣,请听我下一篇文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