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放风筝那次春游,已经全然不记得是几年级的事了。出游前后的流程都差不多,就不赘述。今天就主要讲讲制作风筝和最后放飞的趣事吧!
我小学时,每年春天,同学之间都会流行放风筝。街(四川话念gai)上的杂货店都会在最醒目的地方摆放或者挂起来一些五颜六色的风筝。一般都是鸟形的,薄薄的一层塑料黏贴在几个轻巧的木架上,塑料上印着老鹰或者其它的卡通人物。我记得那时候一只风筝便宜的要卖5毛,贵一点的就要一块五块或2块。现在回忆起来,质量都不咋的,跟现在店里能看到的形态各异,做工精美的风筝无法同日而语。不过对那时的我们而言,做风筝可比买风筝要有趣得多。小时候买风筝的同学不多,我们都是自己做。我就会做很多种风筝,做的风筝能飞很高,春游时放风筝还获得过奖呢。
其实做风筝很简单。首先需要准备齐全做风筝的材料。骨架,线,风筝纸,浆糊,这四样必不可少。
小学时,我们一般会用竹子做成的篾条来做骨架,因为这个最轻便,也有一定的韧性,可以稍微弯曲,方便做创意风筝。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会种上一片竹林。农闲的时候就把竹子砍下来做成篾条,然后用篾条做背篓,簸箕,箩筐之类的。有的家庭也会用篾条来“打竹子”(也叫“打杆子”,好像还有一些别的叫法)。类似织布一样,用特制的白色棉线在自制的架子上把长短粗细几乎一致的篾条“织”成一个“竹帘子”。逢场(我们把“赶集”叫“逢场”)的时候再背着竹帘子到XM场(家乡的名字)去卖。会有专门的商贩过来收取。收走后,做什么用,我就不得而知了,估摸着是做成竹席之类的吧。所以篾条是很常见的,极易获得。
当然,也会有小伙伴是用一种叫“黄筋棍儿”(也称为“黄筋条儿”,小时候可是家长用来教育小朋友听话的神器哦!经典耐用O(∩_∩)O哈哈。四川话有一种说法叫“黄筋条儿出好汉”,大意就是小孩子要约束教育才能成才)的小树枝。薅掉树枝上面的叶子就可以直接使用了。这种树枝随处可见,山上路旁到处都是。它的叶子有一种浓郁的药味,有点像艾草的味道。小时候我发烧,奶奶就有用这种树枝的叶子蘸着白酒给我揉手心,脚心,手腕,脚腕来退烧。
每年端午前后,我们老家那时候流行洗一种药藻(这个行为有一个专门的名字,我不太记得怎么说了,改天问问奶奶)。就是在山上找很多不同的树枝,树叶,药草之类的煮水,然后把煮过“药草”的水过滤,再用过滤的水来洗澡。这类“药草”都带有浓郁的味道,可能有的含有薄荷的成分,所以洗完澡后会有一种清凉感。当地人认为端午时节洗药藻可以杀菌消毒,不长痱子,也可以避免蚊虫叮咬。
“黄筋棍儿”应该算是多年生灌木,一般是一株分支出很多枝条,枝条有粗有细。在枝条分支的地方会有一个分叉点。我们小时候会挑选角度合适并且粗细也合适的枝条分叉处来做弹弓玩。我小时候做的弹弓打得可远了!跟班上男孩比赛都曾赢过。
有了做骨架的篾条或者树枝后,还需要一长段牢固结实的细线,做风筝用的纸以及糊风筝用的胶水。
细线一般就直接拿家里妈妈打毛衣用剩下的毛线,或者补衣服钉扣子用的“涤纶线”。用牙齿咬下来一长段,然后根据需要再咬成小段(是的,小时候就是直接用牙齿咬,不过这个行为不卫生,也不安全,千万别模仿哦!)。小段的线就用来扎骨架,给风筝定型。我们小时候一般做两种风筝,一种是三角形头的,只需要用3根骨架扎一个大三角形,另外一种就要复杂很多,需要用到很多细线来扎骨架,骨架分为头,胸和尾(尾部也可以不扎)。
我们一般是做纸风筝,就直接拿家里的废旧纸,也有直接用写过或者空白的作业本纸。根据需要把纸张裁剪或者粘粘。如果是空白的纸还可以用水彩笔画上好看的图饰。不过小学时水彩笔可是稀有物品,不是每个小朋友都能有。所以大部分自制的风筝都是没有上色的,最多拿铅笔画几朵小花或者线条来装饰一下。也会有小伙伴偷拿家里育苗用的塑料薄膜来代替纸,塑料薄膜做的风筝更牢固,飞的更高。就是被大人发现了,可就惨了。
糊风筝用的胶水,有的是去校门口的文具店购买,大家相互借着用。有的也会用家里煮干饭时沥出来的米汤。刚沥出来的米汤是不能直接使用的,需要放置一段时间后,等蒸发了部分水分,变得更加黏糊时才好用。这种“米汤”也是我们小时候常喝的饮料,夏天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到学校喝。有的也会用家里奶奶外婆或者妈妈自制的浆糊,也叫“米kaokao”(就是把米磨成细粉,然后加水煮成糊状,非常有粘性,小时候大人们做鞋子,贴春联,贴年历都会用到这个)。
所有的材料备齐,就可以开始制作风筝了。固定好骨架,糊上风筝面,再黏上一个长长的尾巴。一个好看的风筝就做好啦!要想做好的风筝能够飞得更稳,更高,不至于栽跟头或者不停地打转,就需要调节连接风筝与风筝线的那根中线的角度了。每个风筝都需要不同的角度,需要不断调试。试飞几次后,就能找到最佳位置了。
到了春游的那一天,我们拿着自制的风筝在河滩上放飞。一声哨响,同学们几人一组,相互帮忙把风筝放飞起来。
我请一个同学帮我拿着风筝,站得远远地,然后我一手拿着风筝线团,一手拽着风筝,边放线边往前走,觉得足够远了,就停下来背对着同学大喊“准备好了吗?”她回答“准备好了!”我喊着“放!”,然后快速奔跑起来。边跑边回头看自己的风筝歪歪斜斜地越飞越高。等到觉得风筝飞到的角度差不多了,不需要再助跑时,就可以停下来,慢慢地一边用手拽着风筝线调试风筝的角度,一边慢慢放线,让风筝迎着风飞得更高。等到手头的线团都差不多放完了时,赶快把线团的末端接上另外一个新线团的开端,打几个死结,保证不会脱落,然后继续放飞。
不一会儿,河滩上方的天空中飘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风筝。河滩上既有站着全神贯注拉线放线的同学,也有拿着风筝还在努力想要放飞的同学,还有跑去追赶正在掉落的风筝的同学,更多的是围观呐喊鼓劲的同学们。
人群中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拍掌声。“哇,快看!AA的风筝飞得真高!” “不,BB的风筝更高!”“CC的风筝才是最高的!”
我站在河滩的一个小坡上,一直仰着头眯着眼看着自己的风筝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慢慢地只能看到一个点。
那时的我就在想,我的风筝飞得真远呀!可是远处又是什么呢?它到底能飞多高多远呀?会不会太远了,远到回不了家了呢?
放完风筝后,我回到了女生的聚集地。那是在河滩不远处的一个树林里,树林里的土有很多沙,算是一快沙地吧。女生们三五成群地坐在沙地上玩各种小游戏。我跟好友玩了一会儿拍手游戏,然后就躺在沙地上闲聊。
突然,哨声响起,从河滩处传来集合的呼喊。女生们都收拾整理,走向河滩,准备集合。我动作比较慢,大家陆陆续续走掉,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人还在树林里。这时,我快速地从头上取下两颗固定刘海的黑色发夹,然后又从自己头上拽下了几根头发,缠绕在黑色的发夹上,埋在一棵树下的沙土堆里。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这么做,总觉得想要留存下来一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是想要留存什么。长大后我曾去到那个河滩寻找那片树林和沙地,不知道是方向不对还是河滩改造,我再也没找到那片树林和那块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