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 猴子的红屁股

有一句话,许多年过去了,一直忘不掉,且越想越有意思。多年前,一位美国男演员荣膺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却不善言辞。轮到他登台领奖了,他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猴子爬得越高,红屁股就露得越多!”一时间全场掌声雷动。

他说这话完全是自嘲,假如他不获此奖,也就无须当众演讲,自己不善言辞的缺点当然就不会暴露了。但他没想到的是,此话却道出了人世间一个天大的真理。

按照达尔文的说法,人类是从猿猴进化来的,那么,我们本质上都是猴子,红屁股应该是人人都有的。但普通人,平日间无论坐卧行走,红屁股总是不大容易被人瞧见的。但那些爬得高的人则不同,无论他们穿的是中山装还是燕尾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将自己的红屁股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且爬得越高,红屁股就露得越多。而这些爬得高的人群中,某些官员是最想遮盖自己红屁股的,但也是最难遮掩自己红屁股的一群人。因为他们的红屁股底下藏着掖着的东西太多了,比如名烟、名表、房子、车子、票子、女人等等。无论他们穿着多么宽大的衣服,要想完全不暴露出来,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个别屁股底下不太干净的官员,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事先将老婆孩子转移到国外,一旦红屁股暴露,立马坐飞机走人。俗称的裸官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应该就是这种人。

有道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认识一个人,理应从直视他的眼睛着手,然后再看其言谈举止。但对于许多大人物,要了解其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因其冠冕堂皇的讲话,让你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多年的经验证明,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莫过于相信领导的讲话。但现在好了,受美国那位男演员的启发,既然从领导的头脸上难以真正了解他,那么,可否换个思路,从头上转到屁股底下,从他不慎露出的红屁股上,来倒推出其大脑中究竟想些什么。

传统文化的精髓,是皇权专制统治,是各级官吏的等级分明;依靠专制统治,依靠严格的等级制度,我们就成功地将大人物的红屁股严严实实地给包裹了起来,不准下民看到,当然更不许他们随便议论了。但因其爬得是实在是太高了,而遮羞布极为有限,所以要想完全遮住自己硕大的红屁股,就是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如晚清重臣李鸿章,在其临终前给慈禧和光绪帝上了道奏折,说自己“服官四十年,未尝因病请假”云云,而不敢像另一位晚清重臣张之洞那样,在遗嘱中说“我为官四十多年,勤奋做事,不谋私利,到死房不增一间,地不加一亩,可以无愧祖宗。望你们勿忘国恩,勿坠家风,必明君子小人之辨,勿争财产,勿入下流”。因为李鸿章是个典型的贪官,“初入仕时,他家只是中产之家,李府最盛时居然有田100多万亩。难怪当时有人讽刺他‘宰相合肥天下瘦’。”(据游宇明《两份晚清重臣的遗嘱》)像李鸿章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尚无法完全遮住自己的红屁股,更遑论其他等而下之的人物了。

今日自不比晚清,不但人们的思想有了进步,揭穿大人物红屁股的技术手段也有了长足的发展,比如互联网。我想,那些因情妇日记与名烟、名表被网络曝光而落马的贪官,对互联网真是恨之入骨吧。

其实,与其绞尽脑汁去遮掩自己的红屁股,孰若擦干净自己的屁股。

二O一三年四月廿八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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