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太阳很大,几级东南风,我起床时太阳真的晒屁股,奶奶很早就出门了,等我来到学校,发现学校的钢铁大门紧闭,将我拒之门外,我和操场上的五星红旗打了个招呼,“嗨,明天见。”然后我就往回走。路上有间小卖部,小卖部根据季节会调整商品的种类,夏天卖冰棍,冬天卖手套,现在是春天,我看到了五颜六色的风筝,我好久没放风筝了,或许我根本没放过,我准备买一个风筝放,我进小卖部认真挑选了一个老鹰形状的风筝,雄鹰展翅,十分霸气,或许它是雌的也说不定。风筝是由布料做得,就像伞面那种料子,做工简单,只用几根木棍撑起来,看上去阿伟都可以做。可我不想总是麻烦他,因为他现在很忙,每天都忙着养猪。
我拿着风筝直奔阿伟家,阿伟看到我拿着个风筝,他还明知故问:你手里拿得什么?我说:老鹰。他就说:你今天没课?我:是的,今天老师说天气不错,给大家放一天假,可以自行安排。阿伟脸上露出一副怪笑。我问阿伟去不去放风筝,阿伟看了看天,拔了根头发往空中一扬,头发斜着飘落,于是阿伟点了点头。
我和阿伟来到村外的一片空地,地上已经长出了小草的嫩芽,远处矮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阿伟说:草色遥看近却无啊,春天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我说:你还是你养的猪?他说:猪。我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你知道的,一个人或一头猪是无法完成交配这项事业的。我想起了小孬子,他就一直在进行这项事业。
刚好在这时,我和阿伟看到了正在地里劳作的小孬子,他弯着腰,埋着头,像是在水里摸鱼,可并没有水,这是地,地里只有土。他没看见我们。我和小孬子打招呼。
“哟,是你啊。”他直起身看着我说道,“哦,还有你啊。”然后他才朝着阿伟说道。小孬子眼神不太好,一次只能看一个人。阿伟不屑地说道:“你在摸什么?”小孬子说:“没摸什么,在拔草,去年种了东西没拔草,最后草长得比苗子还好,什么东西都没收获,只砍了一捆枯草,今年我知道要除草了。”阿伟说:“有进步,从那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勇气可嘉。”小孬子听见表扬,腼腆地笑了笑。我问小孬子种的什么,小孬子说是花生,他还说花生象征多子多福呢。我就不问了,准备放风筝。
阿伟让我拿着风筝,他拿着线,迎着风跑,他让我数三二一开始往天上抛,试了好几次都没有飞起来,有时候飞在低空直打转,看得小孬子在一旁哈哈大笑。阿伟呵斥了小孬子一声,惊起一群斑鸠。
我问阿伟:到底行不行,是不是风不够大?阿伟:不是风的问题,或许是运气不好,要不我俩换换,我来抛,你来跑?我同意。于是我等阿伟数三二一,就开始跑,阿伟在后面说:放线,我头也不回得往前跑,听到他的话后开始放线,我有种感觉风筝已经飞起来了,有些事情不用眼睛看也知道。我听见阿伟在后面喊:起来了,上天了,快!放线,边放边拉!我喊道:知道了!风筝渐渐地稳住了,线被绷得笔直,我也停止奔跑,看着空中的老鹰风筝,已经很高了,在天上倒像一只真的老鹰。
此时,小孬子来到了旁边给我热情地鼓掌。他说:还是万一厉害。阿伟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当场就和小孬子打了起来,当然没有动拳脚,只是摔角,小孬子那副小身板哪里是阿伟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放倒在草地上。小孬子也知道,爬起来没有好下场,干脆躺在了地上。阿伟见此也就没辙了。于是阿伟也坐在了地上,喘着气。我将风筝线的手柄用大石头压住,坐到他俩中间。
我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放进嘴里问道:孬兄,你为什么总想生儿子?
小孬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别人都这样想。他们说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只有儿子能继承姓氏,并将其传下去。
我感到不解:干嘛听他们说,他们想,你得自己说,自己想啊。
小孬子:我虽不是别人,可我一直和别人打交道,我得和他们说话啊,如果没有儿子,他们就会笑话我,我会抬不起头的。
我:那你的那些女儿都去了哪里?
小孬子:她们去了更好的地方,我对不起她们。此时一直没出声的阿伟在旁边冷笑了一声。
我:你可曾想过她们或许不想去你所谓的更好的地方呢?
小孬子:这我没想过,我觉得任何人都该比我强吧。对于这点我还是知道的,阿一啊,不怕你笑话,我这脑子不好使,我也知道,可我也没办法啊,是不是?我也得活着啊,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而生儿子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抬头看天,发现此时天空中多了一只老鹰,那是真正的鹰,它围绕着风筝转圈,发现它是假的后就不理它了。这情景和小孬子刚才说的话很相似,大家发现小孬子脑袋不好使后就都不把他当正常人了。
那只鹰飞向另一处高空画圈,越画越小,它肯定发现了什么猎物,因为它也要活着啊,我猜想可能是野鸡,或是野兔。它们都曾被我追过,那时我更年轻,觉得自己跑起来比风还快,现在看到它们我很少追了,这或许就叫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