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楼上的单身女人,是我的同乡,在家乡我们未曾谋面,五百里外却毗邻而居。如多数城市邻居一般,彼此并无甚多交集,我总是晚归,而楼上灯也没歇,夜半无眠时会去院子里吸颗烟,楼上灯仍未歇,只是从客厅转到了卧房,时常这样,也就习惯了那盏不是为我而留却是同样的明亮的孤独,在阳光还好的星期末早晨,我会像晾晒被子一般的把自己晾晒在院子里,有时吸颗烟,多半时是在发呆,也常碰到她打开阳台的窗,拿本书趴在晨光里翻看,有时相互点头算是招呼,偶尔也会咸淡不知的寒暄几句,无非是工作;节假归乡;我的孩子如是的话题,只有一次聊起了家乡的小吃,路边夹道的梧桐,走起来有回声的巷子和那几乎半个城都能听到的广播体操喇叭声,同时失笑,因为发现彼此聊的都是近二十年前的东西,也问起怎么不见男主人,她说她单身,这以后便算是熟识了,即便如此我也还未知道她的姓名,她该也是不知道我的,其实相熟不一定要知道彼此姓名,是担心陌生才需一个名姓吧,至少碰面时不缺一个彼此的称谓。她是个安静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灯光我是觉察不出天花板上面还是住着人的,毗邻五年我们甚少碰面,大致是我生活不规律的因由吧,站在一起的一次还是去地下停车处取车,我出门她也恰巧下楼,并排走着方才发现她很瘦小,个子同一般江南女子,戴着眼镜,齐脖根的发型一边别至耳后,有些少白头,三十出头的年纪,精神很好,淡妆,职业的装扮,穿着长裤,平跟的鞋子,顺着脚步我们聊了一些,临别她说若是临时出门孩子也可以放她处近也方便,我真诚的感谢了她的好意。这么好的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消磨了青春,是异乡飘零亦或是一段不堪的往事,希望还是能在下一次的偶遇她不再是一个人,或是在哪个星期末早晨打开窗与我招呼的是男主人,但今天走近家门,楼上还是那熟悉的灯,不清楚今夜又将亮至几更。
峯
戊戌年九月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