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家里她只有一张出生时候的照片和一张她6岁时的自画像。
在她6岁的时候爸妈在电话里说,等他们回来带她去拍照。
终于在她7岁的时候爸妈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因为她即将有个弟弟了。
那天她特别开心,爸妈还给她带回来了一本画本,然后她给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贴在床头。
每天起床她第一件事就是问爸妈,什么时候带她去拍照。爸妈说,“等弟弟出生了一起去。”
她盼星星盘月亮终于盼到弟弟出生了。
全家人都很开心,家人让她不要去打扰妈妈休息,于是她就围着爸爸屁股转,“爸爸,弟弟出生了,我们一起带弟弟去拍照吧。”
爸爸当时心情很好就给了她10块钱说,“嘉嘉,给,去买糖吃,弟弟刚出生不能见光,等以后弟弟大点我们再去啊。”
爸爸将钱塞到她手中之后,就转头站在床头抱着弟弟,然后跟妈妈开心聊起弟弟,爷爷奶奶也都忙着给妈妈买菜煮饭,给弟弟换尿不湿,哄弟弟睡觉
没有人记得身边还站着个她.
等到弟弟长大后,爸爸要忙着到赚钱,早贪玩黑的,妈妈则要照顾弟弟和做家务,于是忘了要带她去拍照这件事。
而每一次她跟爸妈提醒,爸妈都会敷衍过去,或者对她发脾气说她不懂事,不体谅爸妈每天工作辛苦,顾家劳累。
每次她都很委屈,她觉得爸妈根本就是在骗她,弟弟有什么要求,爸妈都会答应,她时常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家。
02
有天,她的伙伴又开始在她面前炫耀她爸妈带她去拍的照片,说是在镇里一个很出名的照相馆拍的,叫xx相馆,还花了很多钱。
她非常羡慕,然后她回到家就又缠着爸妈带她去镇里拍照,妈妈被她缠烦了,就打了她一巴掌生气地说,“天天都这么无理取闹,你能不能省点心,你看看人家每天这么乖巧,穿得干干净净的,你看看你,邋里邋遢。天天都一起玩,你怎么就不学学?”
她特别委屈,就吼了她妈妈,“人家妈妈经常给她买新衣服,还带她去镇里拍照,你们不但没给我买过衣服,还不守信用,每天眼里只有弟弟。”
当时她气得用力把身边的弟弟推到,恰好被进来的爸爸看到,然后狠狠挨了一顿揍,妈妈则站在旁边哄弟弟,对爸爸打骂她的行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03
那天晚上她没有吃饭躲在屋子里看着窗外车子经过,她幻想自己有一双翅膀,可以飞离这个没人疼的家,永远不回来。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邻居伙伴说村口早上7点会有辆公交车去镇里。
想到爸妈对自己的态度,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多余的,爸妈一定是没办法才留她在这个家里。她心里便有了逃离这个家的计划,她将衣服画本放进书包里,然后趁爸妈不在家,偷偷从爸妈的抽屉里拿了一张50块。
那天晚上她心里忐忑不安,一直不敢闭眼睡觉,第二天6点就偷偷溜出门躲在公交车站不远的石头后面。
等到公交车来了,她故作镇定走上去,司机问她去哪里,怎么没有大人陪。她说:“我要去镇里,爸妈要锻炼我胆量让我自己坐车,下车后就会有人来接我。”她就这样蒙混过关了。
到了镇里,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和商品,她感到既新奇又紧张,觉得自己生在这个家庭真的太委屈了。当然她没有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
她凭借问路终于找到了xx相馆,然后靠她良好的口才让相馆的人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当时相馆的人还给她化了妆,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自己,于是就更兴奋,给了人家50块也忘了叫人家找零。
04
等到傍晚的时候她才拿到照片,而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家出走,她想不到去哪里也害怕会碰到人贩子,这时她才发觉家才是唯一的避风港。
可是邻居伙伴没告诉她在哪坐车,等她问到车站的时候,才被告知末班车已经走了。
为了能在爸妈发现之前赶到家,她凭借来时的印象拼命往家的方向跑。
天越来越黑,越跑越感到不对劲,她觉的周边的事物跟来时的不一样,她面前还出现了一条分叉路,路边朦胧的灯已经亮了,可是她不知道该往哪走。田野里的虫鸣让她全身都起疙瘩,她很害怕但又不敢哭,心里对着面前的分叉路点点兵兵,最后选了一条战战兢兢往前跑。
可是天气难测前途未卜,突然雷鸣电闪
这时她才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咬着嘴唇憋着气在暴雨中拼命往前跑,不料踩到石头崴了脚倒在地上,坐在朦胧的雨中,周边一切都黑漆漆的,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爸爸妈妈,想到周边可能有鬼怪跳出来,或者人贩子可能会抓走自己,她害怕得大声哭了,然后拖着崴了的脚边哭边往前爬,心里想着要是不冲动离家出走就好了。
终于在她就要绝望的时候,她零零稀稀听到自己的名字,开始她以为是幻觉,再仔细听了一会才发现是她爸爸的声音,虽然声音颤抖、嘶哑,但她还是听得出来。她激动地大声哭喊“爸爸,爸爸,我在这。”
可能听到她的声音,爸爸很快找到了她,爸爸跑到她身边,一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说,“你怎么就这么倔。”
她看不到爸爸的表情,只是哭着跪在地上不断地说,“爸爸,我再也不敢了。”
然后爸爸从她书包里翻出白天拍的照片,毫不犹豫地撕了。
05
之后大人提起这件事无不对她指责有加,奶奶还告诉她,那天下午爸爸回到家发现她不见之后,找遍了整条村,还跑到隔壁村子找了一遍,恰好问司机才知道我跑到了镇里。
然后爸爸请了村里几个年轻人一起到镇里去找她。在找她的路途上爸爸因为太着急没看路,车又开得太快就撞了路边的石头,人飞出去好几米,当时同行的几个年轻人都劝爸爸先去包扎,他们再帮忙找,爸爸没答应,忍着痛在雨中找了我好几个小时。
自从那件事后爸爸的身体落下了毛病,而她再也没照过相片。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爸妈没给她那个承诺,如果爸妈能够在有了弟弟后依然能多关注她敏感的心理,如果爸妈能重视她的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当然所有对过去的假设都是伪命题。
虽然爸爸欠了她一张童年的照片,但是现在有了经济条件,她保持每年都给家里人拍全家福,弥补童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