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笼带雨摘初残,粟粟生寒鹤项殷。众口但便甜似蜜,宁知奇处是微酸。”这宋朝诗人方岳对江南水果杨梅的精彩描写。而我的老家浙江仙居正是享誉世界的中国杨梅之乡。
得泽乡土盛产,从小我的味蕾就被酸酸甜甜的杨梅滋润着,最让我难忘的是妈妈在深山摘的野杨梅,果形独特、甜中带酸。记得那时老妈花一天摘得的两篮子杨梅,我和妹妹一小会就能吃掉半菜篮,常常连杨梅核都顾不得吐,现在想想都直流口水。如今,市面上流行的多是仙居东魁杨梅,个大如乒乓球,外观墨红墨红的,平均单果重21克,最大达50多克。但我还是偏爱本地老品种土杨梅和高山野杨梅,杨梅于我的吸引力其实就是那种甜中带酸、若甜若酸的味道,如果甜度太高似乎就失去了“梅”的本性。当然我的个人口味,或许是因对童年美好味觉的执念和回味。
杨梅是种极娇贵的水果,熟果期很短,储存也很不容易,从果树上摘下当天不低温冷藏便会变质腐烂,“果性”如江南女子般娇弱。每年杨梅上市的六七月份,正值我们单位最忙的当口,参加工作10余年难得有机会在老家“杨梅节”期间休假,因此对于杨梅的思念常常让我在夜梦中垂涎直淌。我这个“念梅痴”的小愿望怕被人笑话,也免得给老家亲友凭添麻烦,只是压在心里,从不敢与人言。
然而“知儿者莫如母”,老妈知道我好这口,又数年都吃不到几粒,便想了个办法。她在杨梅红的当季,将新摘来的土杨梅,挑出硬实的好梅子,再一个个裹上保鲜膜,然后摆进做冰棒的小盒子,又罩上塑料套,最后放置到冰箱的冷冻格。当我执行完任务休假时,便能吃上老妈自制的绿色天然“冰杨梅”。
记得第一次休假临近返乡时,老妈神秘地说:“等到家了,有杨梅吃。”这可把我乐坏了,那年冬天回家的火车上,我还纳闷:“听说过反季节西瓜、圣女果、草莓,难道我们的杨梅也能反季节挂果了?”一路上盼着赶紧到家尝尝心心念念的仙居杨梅。
当我一跨进家门,老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大袋子说专门给你留的杨梅,我急火火地扒开层层裹夹着的包装,掏出一个冰球就往嘴里送,“咔嘣”一口下去,犹如数百枚冰针直逼牙龈,硬着头皮用舌头去吸吮,幽幽梅酸扑向各个感观,实在是很“酸爽”。这“冰杨梅”虽然在低温下挥发了大部分甜味,但那股酸劲却仍在,酸酸脆脆的还别有一番风味。自那以后,老妈每年都会给我特制一份“冰杨梅”。
这几年,随着仙居杨梅冰镇真空包装技术的研发应用,加上县政府与顺风快递的战略合作,其实全国大部分地区都能吃上新鲜的仙居杨梅,但老妈还是习惯了给我做“冰杨梅”。所以呢,我的“真爱美食榜”上也就欣然增加了“老妈牌‘冰杨梅’”这一味。
今年的大年初四一大早,我休假正坐火车往老家赶,老妈不时用微信与我视频,让每过个站就报来剩余路程,说是要卡着点把“冰杨梅”从冰箱里拿出来化化,保证了我一进门就能吃上“冷热正好”的杨梅。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确认过是亲娘!
“仙梅一年一度红,慈母难知儿归期,遥问异乡梅可酸?自制冰果待儿尝。”在外打拼14载,走南闯北奔前程,有过几多艰辛,尝过苦辣甜涩,最是惦念家乡的那味“梅子酸”。
感恩远行,让我们懂得了父母亲情的珍贵;感恩征路,让我们品尝到了真正的家国情怀。
(中华柯氏“九思传人”---杭州心畔文艺社 逸也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