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的小舅子阿嵘

      咱家小舅子阿嵘,人不高,微胖四方脸络腮胡,近些年,年岁渐长,头发也开始花白秃顶了。虽然其貌不扬,但脑子很聪明。可惜生不逢时,考入县重点高中后,受文化大革命冲击,终究无缘上大学。那时,他们那届高中生统统回农村自找出路,有背景有靠山的被推荐到乡里做专管员,如农机员、农科员、放映员等;有的被推荐去中小学代课当民办教师;有的跟父母办厂经商;还有的干脆当兵转业提干……阿嵘家世代务农,只得回家当农民,生产队挣工分。 阿嵘是个要强的人,不甘心这样的结局,他想依靠自已的努力改变自已的命运,曲曲折折奋斗了大半辈子。

  从小阿嵘就喜欢玩相机,一开始问家里要钱买了个海鸥牌照相机。那时在乡下相机可是个稀罕物,没有人教,阿嵘就自拍自玩外加自学洗照片,一来二去竟也让他摸出些门道。高中毕业后他买了一个更好的相机,是能拉伸可拍外景的那种,那会儿他胸前总挂着它,肩背挎包,行走在大街小巷、山村农庄,为需要的人拍照赚钱。学生的毕业照、学校的挂历也是阿嵘每年获利最多的,那几年我是小学校长,也为阿嵘争取到不少挣钱的机会。后来凤联乡政府开办雨衣厂,阿荣放弃了摄影,申请到社办企业工作。因阿嵘文化水平高,加上脑子活络,社会交际广,企业很快就录用了他,还叫他跑销售。做销售工作有很多时间要在外面跑,他的业务做得不错,经常得到企业嘉奖。厂里的职工都对他有不错的口脾。在此期间阿嵘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丽琴,他以自已的勤劳、帅气和聪明赢得了姑娘的芳心,也赢得了岳父岳母的肯定。

  那时的条件并不怎么好,一个不足25平方的老屋,一个衣柜,一张三斗桌,外加一箱一橱就是他们的婚房。虽然条件差了些,可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很甜蜜。因为他的岳父是乡里的土地管理员,岳母在乡政府旁开了家饮食店,时常会照顾着他,阿荣夫妻俩也会隔三差五去享受那里的美食。后来社办企业形势不太好,凤联雨衣厂倒闭,企业转制,阿嵘也失业了。风华正茂的他怎么也不甘心在家闲着,到处找亲戚朋友托关系找工作,后来在大姐姐何关凤的牵引下认识了县城做服装生意的徐生杰老板(外号:鲢胖头),老板很信任他,后来整个店铺叫阿嵘打理,从进货到销售,管理得井井有条,老板很赏识他,在那里一直工作了七八年,后来阿荣有了孩子,老家的房子不够用,他就回家造房子。当时他手头的钱并不多,在岳父母的支持下,凭借夫妻俩吃苦耐劳的精神,把一车车沙泥、石子、砖头、瓦片从马路上一担担挑到造房子的地方,路程有好几百米,而且都是上坡路,有时为了抢时间争速度有多少个不眠之夜。人晒黑了,肩磨肿了,手起泡了,从不喊一声苦。几百上千担的建筑材料几乎都是夫妻俩挑上去的。当年造房子的建材十分紧张,包括钢筋、水泥、木材他都一一想办法采购到,木材市场上根本买不到,凤联本村也没有木材。阿荣就跑到大山里的阿珍姐姐家里想办法……不到两年时间两间一弄的三层洋房终于造好了,人人都夸阿荣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房子造好了,家里的钱也用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得想办法再去挣钱。夫妻俩一商量,凭借丽琴厨艺决定开一家小吃店。第二天天一亮就到方埠、横村、桐庐等地实地考察,考察一段时间后,发现桐中门口有一爿小吃店贴着转让的广告,阿嵘想,这个地方流动人员应该是比较大伯,桐中走读生每天从校门进出,加上小吃门口是桐庐江北综合市场,早上买菜卖菜的人川流不息,吃早歺的人应该不会少,只要烧的好吃,不怕没人来吃。于是夫妻俩一合计就同原经营户一对接,不到2个小时就把饮食店转让事宜商量好了,转让费包括冰箱炉灶桌凳空调等设备费用总共五万多元。前后不到一周时间阿嵘的面馆就这样开业了。他主营是面条和粉丝,阿嵘负责采购物品当当下手(帮助洗洗菜、洗洗碗什么的),丽琴负责烧吃掌勺保证质量。不吃不知道,吃了拍手笑,丽琴炒出的面条和粉丝跟别家的味道到底是不一样,舍得放料,还分量足。即便价格比别人高2毛,客人还是愿意到他那里去,几个月下来,口啤越传越好,一传十,十传百,常常隔壁店空的很,可阿嵘店总是人滿为患。宁可等半小时也要在这家吃。后来桐中大门改建,原先的10多个店面房被折除了,阿嵘只得租了一间离桐中偏远的地方,可生意照常火爆。饮食行业做了七八年,那段时间也是阿嵘最风光、最赚钱的时候,后来因为长时间油烟的熏烤,担心对身体伤害太大,加上自身身体也不怎么好,经济上也有些结余,就果断地把店面出让了,夫妻俩又重新开启了一种新的生活之路。

  那段时间且好女儿何淼怀孕需要照顾,夫妻俩离开了县城,回到横村开始照顾起女儿。女儿远嫁温州他们也跟随女儿到温州,后来外㽒出生了,他们就主动承担起培养和照料孩子的责任。女儿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如今都已成为英俊少年,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阿嵘夫妻始终陪伴在身旁,付出了辛勤的汗水。老家还有个年迈的母亲和瞎子哥哥。也需要阿嵘的照顾,每逢过年过节就买些礼品去慰问,父亲去世的早,抚养母亲的责任全落在阿嵘一个人身上。瞎子哥哥虽然有农村“低保”,但生活上也需要他们照顾。只要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或者头痛发热阿嵘总是第一时间赶到及时帮助处理。阿嵘赡养母亲是母亲60岁那年开始的,直到93岁去世。几十年来他一直奔波在温州、横村、和凤联之间。村里人都说阿嵘是个孝子。

    阿嵘的一生虽然没有赚到很多钱,但在女儿身上却舍得投资。首先表现在对女儿的培养教育问题上,。当初他女儿何淼刚上小学,夫妇俩在桐庐开店,桐庐进不了,风联不方便,一个7岁的女儿就全权委托给阿珍姐姐,当时阿珍是胜峰小学低年级的老师。便把她放在自已的班里就读,这一读就是四年。四年后阿嵘托关系在桐庐三小以赞助办学的名义把何淼转到桐庐镇三小读五年级。小学快毕业那会儿,为了让女儿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他走遍了浙江省多个民办初中,还带着我和我儿子他女儿一起到温州海亮等几所学校参观考察,听当地学校老师的介绍,看学校的周边环境,听老师上课,参观食堂、寝室、运动场等等。在他的印象中,私立学校一定比公立学校好,不管是教学条件还是师资水平,他肯出资化钱邀请学校的老师帮助自已的女儿搞暑假培训、学科补习等。愿化10万元赞助金到温州海亮学校买张入学券,初中毕业以后民办高中继续连读,直到大学,他化费的钱比常人多很多。几乎近几年赚的钱都投给了女儿。他不是为了炫耀自已有钱,而是为宝贵的女儿创造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吧!他曾经问过我:你儿子鑫芳怎么打算,我说我没有这么多钱,我的孩子凭他自已的实力,如果能考到县重点初中或高中,就顺其自然吧。

  横村店面房和住宅的投入是阿嵘不错的选择。当时我和几个同事在横村镇上买了一块土地,联合建房,每个人二间有五层,总资金投入预计40万左右,我一时凑不起这么多款子,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阿嵘,问他想不想投资,他说“行”,就这样一句话阿嵘就成了老师联合建房合伙人之一。至今该房成了他唯一的住宅,二楼出入也很方便,店面房租金(包括学校的店面房)也很稳定,平时夫妻俩的生活费也算有了保障。

    天有不测风云,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很难预测,去年腊月小舅阿嵘因新冠阳性发热检查,被查出胃癌……

  阿嵘最牵挂的人是我们,我们之间是血脉相连的感情,无法替代的,年轻时我给过他很多的帮助和照顾,他对我也作出过很多的贡献,记得在80年代的时候,我家造房子,到大山里去抬栋树,我和阿嵘抬同一根树,总是他抢着抬大头,我抬小头,他的体力比我好。真是姐夫阿舅情深似海,现在我的弟媳妇还在说我:“阿嵘比亲兄弟还亲”。

  希望阿嵘早日康复,早点出院,这是所有亲戚朋友共同的心愿。瞎子哥哥说:“阿嵘治病钱不够把我的拿去”林凤姐姐说我想去看阿嵘,怕杭州医院找不到……这些都是亲人们的肺腑之言。

  阿嵘在浙二医院住了60多天,请了浙二最好的专家医生,用了最好的进口药,但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他的生命,于2023年闰2月初9不幸去世,享年67岁。

  在生病期间阿嵘顽强的与病魔抗争,连续几天吃不下食物,以喝水冲饥,化疗后的呕吐十分难过,吐了再吃,吃了再吐,在医院检查期间多次昏迷跌倒在地,白细胞指标只有2点多,他还硬挺着。他期盼自已能好起来,我也多次劝他,三分医七分养,一定要放宽心情才能更好恢复,他同我说:我会的,既然我决定要化大钱医了我就会下决心不怕吃苦、不怕疼痛……听到女儿淼淼告许他请了个医生算了个命,他的寿命有80多岁,他很开心,脸上露出了笑容……

  阿嵘去世后,家人给他举办了隆重的葬礼,在自家的土地上做了个墓,都是用大理石搭建的,样子很美观。碑上雕刻阿嵘的名字。

  愿可敬可爱的阿嵘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痛苦。保佑家人和亲人身体健康,永远平安

  —— 安息吧!咱家的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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