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班车》

                        (一)

一个人的城市,不管在哪,也无论走的有多远,如今的我总是喜欢等着那最后一班的公交车,然后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安安静静地听着歌曲,看着这座城市的夜色,回家。

这里所指的家,也只不过是我小小的宿舍,它没有南窗,也没有热的饭菜,但于我来说却依旧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暖意。

作为漂泊在外的孩子,大多数的年轻人和我一样,很难在这繁华如梦的城市找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真正的归属感和安全感。所有的一切就像窗外的流光掠影一样在眼前偶然浮现,然后又消失不见,一切的一切,终究与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使那些再刻骨铭心的记忆,也只不过是无限生命里短暂而又易逝的插曲。

曾经在这座城市,也如书上所说的那样:蜗居在一个小地方蹉跎岁月,心事辗转,也曾在缺月之夜,夜不能寐,看“缺月挂疏桐”,听“漏断人初静”,感念自己孤身一人,就像失群的落雁,苦苦寻觅着安身之处。当独自走在寂寞的街道时,面对着来往陌生的人流时,我却总是落寞成殇。

说实话,平日里我喜欢时而看着那夜晚昏黄的路灯,时而仰望高楼大厦的灯火通明,时而也在天桥眺望车水马龙间的流光溢彩,也喜欢与来往无间的陌生人擦肩而过。我知道那只是我喜欢偶然的安静和幻想罢了。

12月的厦门,下起了雨,冷的让我突然意识到:哦,原来又已经到了冬季,一年的光景又是在白驹过隙间悄然无声的流逝。所有的日子总是这样有恃无恐的匆忙,去年擦肩而过的场景似乎还是那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如今的冬季便也算的上是如期而至了吧!只是这一年的时光似乎太过匆忙,匆忙的就在这平淡无奇中安然的度过,想想,真是冷的让人唏嘘。

或许我是一个比较喜欢怀旧的男孩吧!当所有的人听完周杰伦又开始听薛之谦的歌曲时,我依旧还在听着郑源,带着耳机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过眼的灯红酒绿,然后回忆一段似水的流年。

                                  (二)

当冬日的晚风凛冽的吹过,忙碌了一天的都市,即使到了晚上也从不间歇,看着夜色中的厦门,处处灯红酒绿,人影憧憧。所有的饭店,酒楼,会所,KTV,夜总会,甚至于路边的烧烤摊,麻辣烫,随处可见的是人们举杯畅饮。褪去一天的劳累,习惯了借酒消愁,习惯了这座城市期许的安稳和不安,习惯了白天与黑夜肆无忌惮的交替演绎。

如往常一样,下班之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影,转身走进了熟悉的小饭店,点了几个家常小菜,先要了两瓶雪花。然后拨打了朋友的电话:“在干嘛?一起出来喝点吧!我在老地方等你。”不一会儿的功夫,朋友拖着倦意且笨拙的身体就来了,进门就劈头盖脸的给了我一顿:“那么晚,我都要准备睡了,外面真的好冷啊,都快冻死宝宝了,还叫我喝酒,受什么打击了吗?”看见他穿的跟熊似的我挤着笑脸迎道:“你妹的,叫你喝酒,你还屁话那么多,赶紧喝点暖暖身体。”推杯换盏间,闲扯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们吃饱喝足后便微醺醉意地分道扬镳,他说要回去睡觉,明天还要继续为苟且而奋斗一线,我依旧漫无目的游荡在街弄小巷,一个人瞎逛,看绰影阑珊。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很容易找个陪你雪花的人,却很难遇到一个陪你勇闯天涯的人。

一个春夏早已过去,我还在这条街道上独自漫步,那年不小心撞到的女孩,她的笑容,依稀。也许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感觉,或许是很多人都永远不会懂的思念。

但我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就像春暖花开一样总会如期而至。记忆里,厦门的那一场冬雨,那天下完班,我抱着书压低了帽檐在赶公交的路上奔跑着,不小心撞到了正在路边的你。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奔跑却没有看清楚前方的路。

当我缓过神来发现了你时,你已经爬起来坐在了路上,我急忙地拾捡起散在路上的书籍,走上去问:“对不起,你没事吧?”看着你脸上惊慌的表情,像失了魂的小鹿。你突然的抽搐,混着雨水,昏暗的路灯下我也分辨不出脸上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但着实我吓坏了,扶起你就往公司楼下的诊所里跑去。

医生说:“没有受什么伤,但你们还是去拿点感冒药,这么大的雨,你俩也是的,不怕感冒啊?”我不禁的打了个寒颤,才意识到身子有些凉意。我急忙对着医生说:“拿着感冒药,拿两份。”当我准备付钱的时候才发现,口袋竟像刚被雨水刷洗过的脸一样干净,剩的只有那一张公交卡。正当尴尬之余,还是你从口袋里掏出被雨水打湿的钱。

我说这钱应该我出的,你却说不必了,不管我如何的劝阻,你都一样的坚定。而后你拿着药,静静地消失在了雨中……

                                  (三)

后来当我回忆起,心中总会有一些疑虑:这么大的雨,怎么还会有人在很晚的路上漫步?也不打伞,而且还像个孩子似的,摔倒后去扶她嘘寒问暖,她反倒哭个不停。

或许是亏欠的原因,每次走过我们撞见的路上,总会停下匆忙的脚步,抬头望着来往不停的人群,多希望逢着那晚不小心撞到的你。或许是特定的缘分,也许或是欠你钱的原因。

一天,加完班拖着疲惫不堪身体,独自奔跑在冷风呼啸的街道,赶着最后的一班公交。或许是上天的眷恋,也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当我站在候车亭,戴着耳机望着如水的车流,看着闪烁的霓虹,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寂寥。远远看着一辆辆公交驶过,终究还是没等到我要的那一辆。然后点上一支烟,拉紧着拉链,继续在风中等待着……

当我走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习惯性的朝着车尾走去,我远远看见一个清纯可爱女孩坐在角落,她目光暗淡失色的看着窗外发呆,突然她望向着我。一刹那,我想起那不正是前段时间在雨中碰撞到的她吗?我轻轻的脸带微笑的走过去,静静的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上次的那个钱,一直没机会给你,今天……”还没等我说完,她冲我微微一笑:“没事的啦!我都快忘记了。”

当我连连道歉到,对不起啊!上次下雨,我跑的太急,撞倒了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我把几十元医药费还给她的时候,闲聊中,才得知,那天是她失恋的日子,她男朋友喜欢上别的女孩了,对方而且还是她玩的好的一个同事,虽然那天下雨,但与她来说就像晴天霹雳,脑子浑浑浊浊的,就想在雨中清醒一下,任凭雨水肆无忌惮地打落在她脸上。庆幸的是她没感冒。

可能是我的音量放的太大,她坐在旁边,突然问到:“你喜欢郑源?”我点点头问:“你呢?也喜欢郑源吗?”她说道:“是啊!我觉得郑源的歌很好听,他的《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还有《不要在我寂寞的时候说爱我》《等》我都特别喜欢,听郑源的歌,也是一种回忆的述说。”……

时间总是流水似的滑过,很多美好的时刻,也正悄悄的随着时间在流逝。一眨眼,她到了站,起身挥了挥手还来不及说再见,就下车了。透过玻璃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突然很懊恼,希望时间可以倒回。

                                (四)

在快节奏的城市,每天如旧的等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当我确定自己真正爱上她时,是在一次爬山,我与几个哥们一起徒步攀登时,看着一哥们跟他女朋友一起牵手,后面的我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面对怪石嶙峋,异常难走的路面却又被迷人的景色吸引着,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便想起了她。假如她在,那该有多好啊!那样就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牵手,一起爬山,一起吹着山风,一起看日落西山。

我幻想,当她迈不过石沟时,我可以很勇敢的牵她的手,一起迈过;当她跳不下大石块时,我可以在石块下张开双臂,等她跳进;当她看见美丽景色时,我可以在前面为她拍下来……

“王江宗,你快跟上啊!在后面墨迹什么呢?”哥们在前面喊我,我瞬间从惊醒中回过神来,快速的跟上他们的脚步,装作若无其事一样与他们谈天说地。从那一刻起,我便确信自己已经恋上一个女生的事实了。

回忆起来才发现,一个人最舍得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也许就是这样的时候。我在看电视的时候,读书的时候,吃零食的时候,工作的时候,坐公交的时候,听歌的时候,入睡的时候,她总会悄然无声的在脑海中浮现,所有的感动和看见,都想跟她去分享,去诉说。

这种感觉让我很矛盾,也让我害怕,我怕自己过于的殷情被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也怕她知道装作不知道。这感觉真的让人孤独寂寞,身心疲惫且又乐此不疲,无法自拔。

一次酒会上,也许是酒后吐真言,跟哥们说了关于她的事,哥们就跟我说:当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大胆的去爱,去表白,因为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再也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爱一个人了,就像现在很多人,经历了几段刻骨铭心的伤害之后,才会变得不在懦弱。

在哥们的怂恿下,我跟她表了白,她竟然跟我说:“我累了,也怕了,如果你不能娶我,那最好就不要开始,因为我怕伤害。”我无言以对。

或许我应该巧妙的回答,会的,看似完美无暇,可在这个社会,开始就说过这句话的情侣,最终走在一起又能多少?大多都是为了孤独,寂寞,而自欺欺人所编的谎言而已。

                                (五)

世界上有很多种女人,她们漂亮,妖娆,婀娜,绰约,聪明,精致,性感,善良,单纯。只要仅有其中一点品质的都是多数男人甘之如饴的钟爱之物。就在我百无聊赖,对这份爱不知如何所从的时候,你的生日,又勾起了我对你的憧憬和遐想。

落日余晖,一片昏黄的彩霞里写满了恋爱的气息,而绕道从楼道出去就是这里最热闹的一条巷弄。林荫小道上人来人往有年轻人的喝醉酒被几个力气壮的小伙搀扶着,有小女孩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笑脸被牵着左手的父亲一下子抱到了怀里,还有路边梧桐树下一对热吻的男女在缠绵。

回想起刚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一个人孤独的成长,即使一天天的庸碌也无法泯灭那心灵上久久的创伤。在这些年里,一直苦苦的寻找,在得到和失去的中间夹杂着一段不舍的岁月,它叫做记忆。

我站在等候最后一班公交车的车站,霓虹灯下,油漆的马路也变得浓妆明亮起来,仿佛你就站立于风中,凌乱的头发之下一张淡妆素颜的脸,布满的是岁月所弥留的那份忧郁和劳累过后的一丝疲倦。

很多的东西一旦错过就不会在重现,就像我和她的那一次擦肩。踏着茫茫夜色穿行在没有尽头的街道,远处的霓虹璀璨。

到现在也没忘记那种怦然心动的幸福,至于后来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怪癖,只要在公交车上,或是远行的路上,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手机里总是放着郑源的歌,才会有无比高大的归属感,安全感,温暖感,会无可自拔地爱上窗外的夜景,无可救药的爱生活,就像是最后一班公交车,简直如醉了一般的享受。

之后的之后,当你跟我说要离开厦门时,正好也赶上下雨,我突然似乎有些明白:一滴泪落下,整座城市都开始沦陷,是一种什么样的境遇了。

那种偶遇,如今想起,我不敢说那确定是否幸福,但萍水相逢的某年某月,那场雨却确确实实的打在我们身上。今夜我又坐上那辆最晚的一班公交车,而郑源的歌也依旧飘荡在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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