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靠山临湖,风景旖旎。若是晴天坐在大巴上,沿着平坦幽长的乡间公路,沐浴着暖暖的阳光,透过车窗,抬眼就能欣赏到这处于南北分界线上的独特的自然风光。
在春日的暖阳里,成片金黄的油菜花漫山遍野,不远处的稻田里,一排排整齐站立的禾苗正在蓬勃生长。宁静的夏天,水塘里的荷花和荷叶在风中摇曳,笔直高大的杨树撑起一片片绿荫。秋风吹过,路旁的金桂散发着浓烈的香气,绵延不断,柿子树上也挂满红红的柿子。家家户户的门口,一堆堆金黄的玉米被均匀的摊开在地上,在明媚的阳光下晾晒着。大朵大朵的月季花或黄或粉或红,热烈的盛开。到了冬天,若逢上下雪,漫天的雪花在空中自在飘落。放眼望去,白雪覆盖山林田园,覆盖屋顶窗台,洁白崭新的犹如同童话世界。
在这人口不足两万的小镇,水面和滩涂的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从小镇的车站走出,铺在面前的是一条长街。那是小镇的主干道,它像树枝一般向前延伸。只需要拐一个弯儿,那路的尽头,便是湖边。若不往前走,而是看向街的两旁。你会发现这条街并不算宽,左右都是店铺。俗话说得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路走过,包子铺,小吃店,服装店,超市,家具店,酒楼,照相馆,银行,邮局,学校一个都不少。
在小镇里,时光眷顾着过去,但也没有脱离现在。镇里唯一的电影院早已关闭,却时不时会有露天电影在镇子里放映,仿佛一下子又掉到了那个带着小板凳去抢座位的年代里去了。
镇子里最繁华的地方有着气派的别墅区,然而曲折幽静的小巷子里也有不少岁月斑驳的老屋。走在街上,街边既有干净整洁的餐馆,也有那种老式的流动摊点,破旧的手推车上,这一口油锅里还炸着肉串儿,蔬菜卷儿,那另一口水煮锅里,则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关东煮。拐弯的那个路口,水果店的店主笑眯眯的坐在门口,和那些推着自己的小车儿,或是做着手抓饼,或是摊着薄薄的鸡蛋煎饼的面容和善的阿姨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临街的店铺后面,就是船塘。若店主愿意打开店铺的后门,那么便可以看到船塘了。这里的船塘,既不是鱼儿嬉戏的地方,也不是造船厂。船塘里停泊着的是各式各样的船,有居住的船,有卖粮油的船,有卖日用百货的船,甚至是经营饭店的船。这样的船是很大的船,轻易是动弹不得的。靠近岸边的船,会架设一只跳板,这样便可以直接走在跳板上上岸了。中间的船,可以走过前面的船,然后再踩在前面的船上人家架设的跳板上岸。若是有的大船距离岸边特别远了,他们则会摇着自家的小木船,慢慢地划到岸边。
早晨,站在码头上,遥遥的看着红日,像一枚咸鸭蛋的蛋黄,红的发光,红的透亮,从水面上冉冉升起。在水乡的宁静里,感受人生的一朝一夕,循环往复。也许,不远处,就有一个戴着草帽的渔民哼着歌摇着小船涉水而来。将人从哲思中拉回现实,回归生活的美好。
傍晚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人骑着车儿沿街叫卖。有卖包子大饼和馒头的,有卖水面海带饼和豆沙饼的,有卖猪蹄猪头肉和麻辣鹅的,还有卖活珠子的。有时候,会有些新面孔出现,便是些补伞、磨刀和回收废品的。那些声音通常是在煮晚饭前渐渐响起,然后又在黄昏和饭香里慢慢消退。
码头上停靠着游艇,仿古大帆船,以及颇具水乡特色的船上餐厅。在码头的垂柳下站着,眺望远方。风和日丽的时候,湖水平静光滑的如同镜面。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远看如画。若是在甲板上俯身看着,一定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下雨的时候,撑着雨伞,看一道道雨线垂直而下,连续不断,落在湖面上,砸起数不清的水花。起风的时候,湖面泛起细浪。湖中的灯塔也跟着涌动的湖水摇摇晃晃起来,如同一只不倒翁。
小镇盛产鱼虾和螃蟹。鱼儿肥美,若是能配上当地的名产蒲菜一同烹调,那一定会是味道最鲜美的下酒菜了。吃龙虾的季节来临的时候,码头上所有的大排档前,都统一支起凉棚,棚子下是一口专门用于炒龙虾的铁锅。十三香龙虾和蒜泥龙虾最受欢迎,火候讲究,翻炒也是用尽功夫。炒出来的龙虾,香气扑鼻,色泽也极诱人。剥出来的虾仁蘸着汤汁吃,那滋味简直是妙不可言。
螃蟹是小镇的招牌。小镇的街旁,崭新的路灯上,都有一两只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可爱讨喜的螃蟹玩偶装饰。中秋和国庆,都是是品尝螃蟹的佳期。这个时候的螃蟹,蟹黄最饱满,蟹肉也是最肥美,口味堪称最佳。好东西总是难得的,螃蟹的壳也是出了名儿的难剥。吃螃蟹一向是被文人墨客视为雅事,为了保持读书人的形象,有人甚至为剥壳发明了一套工具。当然,普通的人还是多徒手掰蟹壳。不管是文人的细品还是寻常百姓的大吃大嚼,可以肯定的是,螃蟹历来都是食客眼里的上品。
吃完螃蟹和龙虾,再乘兴坐一回快艇,体验一下畅快淋漓的感觉。快艇冲破湖面,浪花飞溅,心情起伏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刺激感。
若是喜静,结伴泡温泉也是不错的选择。小镇上的温泉,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不论冬夏,温泉池周围永远升腾着一股股淡淡的雾气。温泉分为室内和露天两种。温泉池的种类繁多。既有清汤浴池,花瓣浴池,也有鱼疗池和药池等。每种浴池又有各自的分类。单是药池,又分为人参池、白芷池和薄荷池等,颇为讲究。泡在雾气腾腾的温泉里,仿佛重回汉唐,便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贵妃娘娘了。
小镇的山因为临着一碧如洗的湖水,也出落的格外秀气。早晨,山里的空气湿润干净,山林里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声。隐藏在树林深处的寺庙,香火缭绕。寺庙将佛道融为一体,较为罕见。传说曾有凤凰落于寺里,所以一直被视为祥瑞宝地。
初夏的河滩最是迷人。河滩是泥沙在湖中沉积而形成的。湖风正暖,河滩上芦苇翠绿,各色鲜花铺满地面,连水上都开满了大片荷花。远远看去,荷花和莲叶一直延伸到水的尽头。那荷花与荷叶都是野生的,自成一片。在湖里忙活的打鱼人,也经常用一根竹篙撑着小船,挤进密密匝匝的荷花荡里摘几只新鲜的莲蓬解馋。清风拂过,花叶摇曳生姿,十分可爱。赏完荷花,可以坐在木船的甲板上,在微醺的和风里,折下几只鲜嫩的莲蓬,剥开莲子绿色的外衣。新摘的莲子最是清甜,吃完口齿留香。
荷花塘的附近,一定会有芦苇地,那长在水中的蒲草随处可见。折一支纤细的芦苇心,放在唇边,便可以吹出清亮的曲子。暖风吹过,芦苇清香阵阵,整个芦苇地就会响起沙沙的声音,如歌如诉。
农民离不开田地,渔民离不开鱼塘。小镇的渔业自古就沿袭。过去,人们一直在湖里肆意捕鱼。为了避免“竭泽而渔”,现在的渔民都挖了鱼塘来养鱼和螃蟹了。鱼塘的水是活水,和湖水都是相通的。当地的人深谙养鱼之道,除了喂食鱼饵,平时还会在水边割一些鲜嫩的芦苇或蒲草作为佐食。虽然割草比较辛苦,但是看着鱼儿一天比一天的肥壮,渔人便会立刻喜上眉梢,乐不可支了。
因为鱼塘都在湖里,渔民们几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鱼塘的塘埂上种满农作物。这条塘埂上种满油菜花,那条塘埂上种着豆角、茄子、西红柿、玉米和各种辣椒。别的塘埂上,就种西瓜和香瓜。鱼塘边上,用茅草和木板搭的房子,倒也经得起风雨。屋前种着太阳花、月季花、栀子花和鸡冠花,旁边种着桃树、柿子树和石榴树。屋后则撒了些葫芦种子。
养鱼之余,养鸭子对打鱼人来说,既是生活也是乐趣,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一群鸭子。水乡里的鸭子白天琢食水里的小鱼小虾,吃饱喝足便在河滩上嬉戏。晚上才回到渔民家里,再享受一次谷物。因为这里的鸭子生活的太过自在,下的蛋自然个个饱满结实。渔人多用草木灰腌制咸鸭蛋。先洗净的鸭蛋,调好水和盐的比例,再滚上自家的草木灰,密封在坛子里。几个月后,将腌好的鸭蛋煮熟切开,多半是蛋心红的透亮,油水直冒,咸香四溢。
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甚至连吹过来的湖风里都夹带着慵懒的气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镇上的人依然遵循着这一规律。吃完晚饭,街坊邻居们就会聚在一起拉拉家常。男人们会围在一起玩玩扑克牌,作为娱乐消遣。妇女们则在坐家门口,一边谈天说地,一边做着针线活儿。孩子们则在母亲们视线范围里,和小伙伴们一起蹦蹦跳跳、嬉戏打闹。驻足在这里,也许你会在某一瞬间突然明白过来,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最真实最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