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翻船
就在这个很少人知晓秘密基地,四周都是一片晃眼的银色,隐约间能看得到自己的倒影。在空气中,偶尔会传来仪器的滴滴声和潜行某人极轻微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在这静谧的环境中一点大气都不敢出,时雨身体紧紧贴着墙向前走。
就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参加派对的一身礼服与高跟鞋全部快速换掉,去美容院精心打扮的发型也简单梳成马尾扎在后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雇主要的东西,很快可以拿到了。
据她估计,李凖应该会在十分钟内发现她不见了,最快十五分钟左右才能找到自己,而这样,雇主最后要的东西在同一时间就能拿到手——他的命!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七分钟。
她花了五个多月的时间去接近目标的未过门的妻子,某富商独生女,以此弄到了她生日派对的VIP邀请卡,这个生日派对到场者非富即贵。
而从雇主得来的消息,基地就在派对所在别墅的地下位置,并贴心的给出了别墅的详细结构图,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合适动手地点。
前方出现一条笔直地长通道,她小心地,快速地前进,与此同时右手掏出一把小型手枪。
“阿雨,我已观察到目标失踪,千万小心。”在她可爱的小耳朵上,耳钉背后的微型无线耳机传出一个急促的声音。
这次行动人员一共两个,以时雨为主,另有一个同伙混入派对服务生队伍里,从旁协助观察目标情况。
然而时雨并不慌,不管怎样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充足的。至于为何李凖的动作比计划要快,应该是心中早已有所怀疑了。
悄声走过通道后,迎面走过来一个基地的工作人员,她果断的开枪。
这是已经是今天的第五个,但其实因为派对,今天基地里几乎没有多少研究人员,要不然工作量就更大了。
不过研究人员,都是摆弄笔头子的,解决起来很简单,大都在情绪还未转向惊恐叫喊的时候,脑袋已经被她射穿。
终于,前方巨大的玻璃罩中,那台冰冷的仪器在黑暗里沉睡。
她收起手枪,修长的手指飞快在微型触屏计算机上敲击,开始破解进入程序。
时雨今年十六岁,虽然年轻,却已是组织里出色的杀手,她的长处却并非射杀上,而是她的计算机破解能力,也就是黑客手段。
现代的科技防护手段多以计算机为主,窃取某些重要机密,进入某个领域前,往往需要破解复杂的程序。
这也是为什么组织将如此重要的行动交给射杀反面并非出类拔萃的她。因为这次的重点,并不是杀人。
随着一阵机械的声音响起,面前的玻璃门缓缓升起。她一边进去一边快速带起手套,然后拿出一个盒子,迅速将仪器中央的黄色水晶样物品从研究台上拿走,装进盒子里,接着马上离开玻璃罩。
地上的狂欢派对还在进行,李凖也不好张扬。只要在入口处解决他和他的人,自己再乔装一次,也就可以在同伙的掩护下逃离现场。
“得手。”此时无线通讯还未关闭,她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进度告诉同伴。
“阿雨,马上...离开...”
“砰——”
耳机里传来同伴紧急呼叫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接连出现的枪声。
“阿雨,你...快走……”同伴此时话都不容易说的完整,时雨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
她一边向外走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你快走,我已得手,自有办法出去……”
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猛然转过身的一瞬间听到,一个声音说,“我的命还在这,你还未得手,怎能这样就出去。”
时雨看到李凖站在通往入口的方向,一边两个保镖,全都双手持枪对准她,完全堵死了回去的路。
她轻轻的笑了笑,丝毫不慌,摘下作为通讯载体的耳钉,随手扔到地上,快速举起双手。
李凖也笑了一下,“我早就知道老头子要对付我,他也是真狠,自己的女儿都能当诱饵。时雨,你是个人才,我一向惜才,更不愿对漂亮的女孩下狠手,你呢,不过是为雇主做事,以后我来当你的雇主,这次只当为下回的生意付定金。你把东西给我,我就放你回去,你也帮我知会老头子一声,他的宝贝女儿,我不稀罕。”
“你杀了她?”
李凖说,“那老头子跟我撕破脸,我又何苦继续装乖呢。时雨,我很看好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我严防死守的基地里最隐秘的地方。你又何必一定要跟我作对呢,这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彼此,你也出乎我的意料。”时雨一边用话语拖延,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这里的地形。
李凖这样说不过为了让她把东西安全放回去,以防有损。进到他的秘密基地,他是根本不可能放活口出去。
更何况,一名合格的杀手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当叛徒。在组织里,除了背叛组织以外,最大的罪责就是背叛雇主!
时雨一手缓缓拿出装水晶的盒子,另一手背在身后握紧手枪。此时李凖的注意力在盒子上,另外四个人的注意力却一直在她身上。
她突然用盒子的手护住头,另外一手开枪,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往后跑。
“小心水晶,不能弄坏。”李凖的眼神冷了下来,开火之后,又不免担心子弹射到她现在最大的‘盾牌’。
即使她躲得极快,还是不免被子弹扫射到。
幸运的是她穿着高科技液体防弹衣,不至于立刻就流血重伤。
这个基地并不大,她已经逃到基地尽头。时雨一脸沉着,直接将盒子里的水晶拿出来,把盒子扔到一边。然后飞快拉下旁边墙上的挂钩,据她观察,这个位置一定是机关按钮。
耳边迅速传来机器运行的声音,旁边有一扇隐藏的门打开,她闪身窜了进去,就在门自动关上时,她听到了外面李凖的声音,“不……你快出来……”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门已经死死地关上,里面漆黑一片。
时雨抬起头,看到上方一片荧荧蓝光,在上方自由组合变幻着。
她往前走,在黑暗中隐约看到一台计算机,她冷静地抹黑走过去,试着进入驱动程序,却怎么也破解不了。一直提示的是‘目标未就位’。
她刚准备离开计算机,另外找线索的时候,忽然听到整个室内传来了几声电流声,之后传出机械般毫无感情地女声“准备就绪。”
手里抓紧的水晶一点点的变热,再仔细看时,黄色水晶的光芒覆盖范围越来越大,与顶上的蓝光几乎要融合在一起。
“开始启动。”
最后传来的仍是这个冰冷的机械声,接着伴随着浑身分解的酸痛,时雨的脑子涨得要爆炸一般。
传到耳朵里的全是不断的‘嗡嗡嗡嗡’像是催命魔咒般的声音,而她则像戴上了孙悟空的紧箍咒。
时雨只能死咬着牙关挺住,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人不能准确的去感知时间到底过了多久。而终于在她忍受不住,喊出声来的那一刻,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代号9521的16岁优秀杀手,少女时雨从21世纪里完全消失。
第2章 时空
时雨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地上。
睁开眼睛,用手指挡住光。透过指缝,看到天空纯净的蓝色,就像童话里一样。微风轻轻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一股清新的泥土味。
几乎要忘了,身体近散架的疼痛。
霍然一惊,她坐起来,只觉浑身骨头都要裂开,皮肤也有不少擦伤。右手摸了摸身后,幸好枪还在,还有一些贴身带的小物件,都没有丢。
真是要命,这回是真没脸回去了。
她是A组里最有可能当组长的,因为年龄偏小,有事实说服力的任务并不多,一直没有坐上这个位置。这次任务至关重要,只要能得手,就没有人会再有质疑。
可是她失手了。
说到底,还是自视甚高,小看了李凖。
时雨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茂密的丛林,繁盛的野花,没有人工雕琢的自然景象,前方还有一条小河,水流很急。
据她所知,附近不应该有这样的地形才是。李凖到底将她弄到了什么地方。
突然意识到左手上还紧紧抓着冰冰凉凉的东西,拿起一看,是那块黄色水晶。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
还有之前的蓝光,那台计算机,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李凖研制的什么科技控制了她,再将她抛到野外。
可是为什么不杀了她呢?为什么……还会让她带着这个让他颇为紧张的水晶?似乎一切都说不通。
时雨咬着牙,挣扎着起身。身上再疼,也不能任由自己这样半死不活的。这样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尽快找到出路。
她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别针,是一个小型求救器。
按下背面的隐藏开关,等了一会儿,原本应该马上亮起的红灯,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信号!
这个地方没有信号!
李凖,你够狠。组织的求救器是通过卫星搜索,全球范围内没有找不到的。可你竟然将能将我丢到没有信号的地方。
“哎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随后是有人跌倒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
这种熟悉让时雨感到一些不舒服。奇异的古怪,甚至……有一点点的恐慌。
再危险的任务,她没有恐慌过。被李凖发现时,她没有恐慌过。刚在这个求救器都找不到的地方醒来,她也没有恐慌过。
这个声音却让她恐慌,即使只有那么一丁点,也足够让她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因为这个声音……与她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在抬步都扯得疼的情况下,她仍然努力朝那个声音走去。
地上有一个女子,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继续拿着包袱跑。
包袱……对,就是古装电视里的那种。
“啊——”女子抬头见到她的时候,也是一惊,刚拿起的包袱立刻失力落地。
时雨一只手撑着树干,喘着气,死死盯住她。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着。
一个是冰冷得漠然,一个只是不可思议,情绪在面部表情上表露无遗。
“你是谁?”时雨见她一副几乎吓傻的样子,只有率先开口。
心里有一丝不屑,这人与自己长得一样,却这么容易吓傻了。
“我……我……这该我问你才对。”对方似乎有一点恢复。
时雨打量了她一番,淡淡说,“穿着奇装异服,你是少数民族吗?”
对方更是一脸茫然,“邵数民族?我明明是夏族人,东夏,这里是东夏,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哪里人?北方来的蛮夷吗?”
“东夏……蛮夷……?”时雨意识到不对劲,嘴里咀嚼着这两个极少这么从口中如此流畅说出的词。
“不对不对,不是东夏蛮夷,东夏不是蛮夷。”那女子连连摇头。
时雨望了她一眼,“还有闲情与我争辩,不怕逃不掉吗?”
她一脸惊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见她刚才慌慌张张的,又带着东西,想来也是在逃命。
说实话,看到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在对面,感觉实在不怎么样。尤其是她这种天然不经雕饰的幼稚表情,绝不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看起来你受伤了?”她警觉地看着时雨,“也在逃命?”
“不,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女子回头望了一眼,还没有人追到这里,“你耽误我太久了,没空跟你磨蹭,我要走了。奉劝你也快点逃,兴许他们就把你当成我抓回去了,那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女子经过时,时雨突然一跃而起,扭过她的手,手枪对准她的太阳穴,一切发生在瞬间内,“不想我开枪的话,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遇到长得一样的人,虽然惊讶,却不能成为自己寻找出路的阻碍。
她是这里唯一遇到的人,只能拿她先下手。
“你在干什么呀?”被缚住的女子并未像往常对付的人一样吓得腿软,或者宁死不屈的双眼一闭,只是很奇怪,与不耐烦,“你拿什么东西对着我的头?”
时雨顿了顿,“你不认识手枪?”
“谁知道是你们蛮夷的什么东西啊,我只知道标枪。”女子努力反抗,也看出了时雨受了伤,并未有多大的杀伤力。
可自己在这个受了重伤的人面前,竟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脖子一凉,她倒抽一口凉气,不知什么时候,时雨手上多了一柄锋利小巧的匕首,还未贴近皮肤已经感到刀锋凉飕飕的杀气。
耳边传来时雨冰冷的威胁声,“这个东西,你总该知道是什么了吧,你再乱动试试看。回答我的问题,自会放你安全离去。”
“……好,你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往哪个方向走多远会有人烟,你是什么人……”最后一个问题,她想了一瞬,才轻轻说,“这是哪个国家,哪个年代……”
女子斜睨了她一眼,“这是东夏京都周边的小镇,你往东走就到了。那里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到京城。至于我……”
女子不大愿意说。
“说。”时雨冷冷说。
“我叫阿茹,只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卖进青楼的人,一直在青楼为奴。最近他们竟然动起我的心思,想让我接客。我不允,只有逃出来。说这么多,你该满意了吧?国家刚才告诉你是东夏了,年代什么的,我就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只告诉你,现在是元和十八年。”
时雨的手松了一分,手上的匕首立刻收起。
女子揉了揉被弄疼的手腕,又摸了摸脖子,看怪物似的看了她一眼,“没有问题的话,我要走了。本来还好奇,遇到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人,以为我的身世能有线索。现在看啊,你简直是个怪人,是亲戚我也不想认了。”
“别那么多废话,把你的衣服借我,之后你就可以走了。”时雨瞟了她一眼。
她知道自己反抗不得,这个女人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只有听话的将自己的包袱扔过去。
时雨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果这个人没说谎的话,她是到了另一个时空,还是在古代。尽管这个事实是这样不可思议。
然而唯一能做的,是想办法生存下去。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找到回去的方法。黄水晶绝不是一般的东西,一定有古怪。
她背对着那个女子,快换好衣服的时候,忽然余光看到那女子想伸手抢那个黄水晶,眼中满是贪婪。
时雨一手伸过去,扼住她的喉咙。
“……对……对不起……我一时财迷心窍,求你让……我走……”女子没料到这么快被发现,赶忙求救。
“你这样的人,我可信不得。”时雨手一使劲,她的头歪向了一边,闭上了眼睛。
她费力将这女子拖到河边,扔了进去。
时雨没有怜悯之心,哪怕这人的长相让她惊异。
只需要知道,自己奇怪的来历不能被透露出去。而这种出尔反尔的女人不能信,冒险都不行。
但是她却没有往那女子身上补一枪以确定她是不是死透了。
时雨看着河水迅速吞噬了她的身体,嘴里轻轻说,“有没有活的可能,就看你的命。”
时雨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光,跌坐在地上。
一直忍着身上的疼痛,即使是空手对付一个普通人,也几乎要耗尽她最后的力气了。
不行,不能休息,没有时间了。
看这天色,果断时间只怕就到了日落时,从这里走出去也不知要多久。天若是黑了,危险就更难预料。
“在那边……”
“快,抓住那个死丫头……”
时雨抓过身,只见一群持着棒子的虬髭大汉沿着河,从那一边追来。
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既然逃不掉,也就不必费力气逃了。
一个灰衣的汉子走过来就是一棒打在她背上,“奶奶的,竟然敢逃,活得不耐烦了!”
时雨差点整个身子飞了出去,最后重重跌在地上。
她一字未说,只睁着眼睛,不让自己晕过去。
这点程度算不了什么,14岁,第一次任务时被一个变态老头怀疑,对她进行过电击等各种刑,她都咬牙坚持下来,最后获得信任,拿到了机密文件,然后以最痛苦的方式杀了那个老头。
未达目的誓不罢休,在达到目的前,任何事情都要忍受下来。在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甚至会引来更大的祸患。
不反抗并不等于窝囊,现在的隐忍正是为了今后的报复。
“死丫头,说话呀……平时骂起人来不是很凶吗?这回没人给你撑腰了,怎么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有七只脚,在她身上狠狠的踢。让原本疼痛的地方,更加恶化,差点连气都提不上来。
“老大,算了,把她带回去。艳娘要活的。”一个汉子粗着声音说。
最后一脚踢得最重,在她的肋骨上。她登时狠狠闭上眼睛。
“走!”
随着这个声音,她被重重拎起来,塞进一个麻袋里,被一个人扛在肩上。
奄奄一息的时雨,喘着气,露了一丝笑容。
她刚才没有跑,没有将他们引到刚才换衣服的地方。否则东西一定会被搜走,放在身上也会。
留在这里,以后有机会,还能回来拿。
第3章 青楼
一桶凉水浇下来。
水的冰冷与伤口火辣的感觉交融在一起。
“阿茹,跑啊,怎么不跑了?”
这个声音……真是让人有想捅她一刀的感觉啊……
时雨缓缓睁开眼睛,她躺在地板上,四周阴暗,潮湿,烛光闪烁不定,映照在周围着一圈人阴沉的脸上。
一个女人站在中间,眯着狭长地,狐狸一般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她。
“老娘一时疏忽,让你给逃了,柴房那个死鬼看不好你,老娘已经剁了他。要不是看在你的皮相好,能卖出价钱的份上,连骨头都给你剁碎!”
女人大约是他们口中的艳娘,四十几许的年龄,没什么身材可言,皮肤干干的,那一双眼睛倒是凸得吓人。
“今时不同往日,当时你虽是被卖过来,却是有人有心安置,只让你做个丫鬟,也不得给苦头你吃。现在那人已经放了话,从此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再过问。老娘看你再怎么得意,看你还怎么敢在我的场子里捣乱!”
她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乱飞。
时雨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既然没杀她,就代表目前不会杀,不过是想说些狠话吓着她,让她不敢再跑。
但是,这废话也太多了!
她的手脚被捆绑着,动弹不得。
“本来看你生得好,还想好好培养你,若是红了大家都赚。现在可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身上的伤好了,马上接客,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明白吗?”艳娘下了最后通牒。
见时雨不吭声,她突然蹲下来,凑近脸,用手掐着她的肉,一字字问,“听,懂,了,吗?”
时雨绷着脸,点头,“听懂了。”
见她这样顺从,艳娘也略有些惊。
站起身后,垂着头对她说,“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下次再有什么问题就将你剁了喂狗!老娘可不愿意为了点银子惹来一身麻烦!大黑,二狗,看紧她。再要是跑了,你们知道下场的,老于就是你们的明天。”
艳娘总算走了。
时雨躺在又硬又冷的地上,流露一缕冷笑。真正有权威的人,是不需要用狠话来威慑他人。
越需要装凶的人,只能代表自己心里越没有底。
“阿茹,看在你从前对我还算好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但是逃跑就休想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大黑保证没人再对你动手脚。”皮肤黝黑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时雨淡淡说,“我不逃跑。”
“好。”大黑将头转向另一个瘦得像排骨一样的人,“去,把她手上脚上的绳子解开。”
二狗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她鬼点子多,要是让她给跑了,完蛋的是咱俩。艳娘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大黑狠狠瞪了他一眼,连身上的肌肉都凸了凸,“老子要你解开,没听懂吗?”
二狗吓了一跳。
大黑仍盯着他,“艳娘的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她要接客,身上是不能有伤,手上淤青要是严重了,耽误了接客的时间,这个责任又谁来负?我们两个人在这里盯着,她难道还跑得掉吗?”
二狗百般不情愿,卷起袖子,不耐烦地走过去蹲下来,将时雨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她淡淡看了一眼大黑,眼中并未有感激。
阿茹从前帮过他,一报还一报,扯平了,所以不需要感激。她不是阿茹,只是个被误抓的,更不需要感激了,他想帮的人又不是她时雨。
大黑被她冷漠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阿茹,你怎么回事?”大黑又开口。
这与他认识的那个阿茹有些不一样。她遍体鳞伤地回来,应该又哭又闹才对,但是从刚才清醒,一直到现在,她都出奇的安静。
被松绑的时雨活动活动了手脚,“没事。”
大黑没有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转过了脸。
在这个小柴房里,没有自由,连上厕所都有个小丫头跟着。每天有人送药和馒头,还有水。除此外,能看到的,就是轮班看着她的人。
这样过了大约一周。
时雨的身体好了许多,力气恢复了不少。
但这个时候贸然逃走并非最好的选择,毕竟这一周以来,她每日被关在这里,外面是怎样的情形,逃出去的路线怎样,都是未知数。把握在一定几率以下,如非必要,就先继续观望,不能鲁莽。
最佳时间,应该是艳娘让她接客的时候。
艳娘已经知会过她,她会被带到大堂,像牲口一样的卖。第一夜,价高者得。
牲口……时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仍然没有任何的情绪。艳娘说这个词的时候,特意看了她一眼,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在通往大堂的时候,她就能摸清这里的路线。等到有人出了价,到了房间的时候,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一只脚伸到跟前,打算将她踢醒。
在刚刚碰到她的那一刹那,时雨倏然间被惊醒,抓住那只脚就往后一拉。一个丫鬟的惨叫着,重重跌在地上。
时雨松开手,差点就直接将她扔了出去。
“你……你……”丫鬟丝毫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态,对着时雨,半个字也接不下去。
时雨理了理衣服,“我没睡着。”
丫鬟揉着撞疼的脑袋,大喊,“神经病啊,你不会说话吗,非要用脚?”
时雨一眼瞪过去,丫鬟竟一瞬间被那眼神吓倒,再也没有底气说出凶狠的话来壮胆。
“我……我去通知艳娘,艳娘说你醒了就去换衣服。”丫鬟逃似地跑了出去。
时雨走到门前,今天当班的又是大黑和二狗。
“她刚才说的,你们听到了?现在谁带我去换衣服的地方?”
大黑看了她许久,“我带你去。”
二狗如释重负,将脱掉的上衣往肩上随意一搭,“走了走了。”
时雨跟着大黑往前走,偶尔看到的几个姑娘,见到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至多不过一点幸灾乐祸。
她一路上就在看这里的地形,跟着大黑,下楼,拐弯,在一间房门口停下。
大黑敲门后,就站在她的身后。
一个姑娘探出头,一看到她就招呼,“阿茹,快进来,时候不早了。”
时雨听话的走进去,那个姑娘拉着她,坐在镜子前。
“阿茹,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他们都打得很重吧。哎,我现在都还能看到你手上的伤痕。”这个姑娘一边帮她梳妆,一边说。
时雨低了低头,手上还有一道伤痕,从虎口一直到手腕。都已经不记得是怎么伤到的了。
“咦,你的头发,好像短了一些,你剪掉了吗?”
她看了一眼头发,“恩。”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轻易剪掉?”那个姑娘惊讶道。
时雨说,“我没有父母。”
她轻轻叹了口气,“谁人没有父母,你这又是何苦,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到了这个地方,还想什么逃跑,我们这样无依无靠的姑娘,就算逃到了外面,还能生存吗。到时不是沦落为乞,就是被其他人捉去为妓,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给时雨上了些胭脂,“你这个模样,当乞丐也不会有人放过你,不论怎么看,最后都是这一条路。”
时雨看着镜中的自己,这话……是说自己只有当妓的命吗?
“女人只有找个人好好嫁了才是最好的归宿,我们举目无亲,又没有清白的身世,还哪里谈得嫁人。”一边化妆,一边絮絮叨叨,“你若不逃,兴许还过得好些,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阿茹?你在听吗?”
时雨轻轻一笑,“听着呢,为了让我今晚好好接客,艳娘真是软硬都来。”
那个姑娘愣了愣,顿时说不出话,最后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画好妆后指着床上那件衣服,“自己换好之后再出来吧,艳娘等你出去后,再开始出价。”
时雨换上这件艳俗的衣服,站在镜子前,已经完全褪去了现代装束。看着这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不觉陌生,反而出奇的适合。
就好像,她生来就该在这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