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人穷志更短

有的人,人穷志不短;有的人,人穷志也短。

金寡妇贪的什么利?

金寡妇本姓胡,作者至少在《红楼梦》中给两个人用过“胡”姓,一个是金荣之母,另一个就是给秦可卿下“虎狼之药”的胡太医。

原文:他母亲胡氏听见他咕咕唧唧的,说:“你又要管什么闲事?好容易我和你姑妈说了,你姑妈又千方百计的和他们西府里琏二奶奶跟前说了,你才得了这个念书的地方儿。若不是仗着人家,咱们家里还有力量请的起先生么?况且人家学里茶饭都是现成的,你这二年在那里念书,家里也省好大的嚼用呢!省出来的,你又爱穿件体面衣裳。再者你不在那里念书,你就认得什么薛大爷了?那薛大爷一年也帮了咱们七八十两银子。你如今要闹出了这个学房,再想找这么个地方儿,我告诉你说罢,比登天的还难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玩一会子睡你的觉去,好多着呢!”

金荣之母思路很是清晰,在贾家附学至少有以下好处:第一,儿子有个念书的地儿,否则自己家是请不起先生的;第二,几乎省了金荣一个人的吃饭的钱,学里饭是现成的;第三,其子攀上了一个薛大爷,一年能给个七八十两。

好处还真不少啊。

母亲这样说了,金荣还能怎样?

金荣是这样做的,“于是金荣忍气吞声”。

人一穷,本来就容易志短,这是可以理解的,要想从一个阶层升到另一个阶层,在任何一个社会,都是不容易的。

只是不知道金寡妇知道不知道其子和薛大爷的那种特殊的关系呢?如果不知道,你会怎么评价?如果知道,你又会怎么评价金荣的母亲?

上面金荣的母亲提到的“姑娘”,也是贾府的奶奶呢,不过同是主子,身价大不同啊。

金寡妇也就是金荣之母,有个姑子,不知道是大姑子,还是小姑子,也就是金荣的姑妈,嫁的是贾家嫡派的贾璜,人称璜大奶奶,论起来也是有“身份证”的人,因此听了寡嫂说起侄儿在学里受了委屈一事,很是不忿。

原文:这璜大奶奶不听则已,听了怒从心上起,说道:“这秦钟小杂ZHONG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也别太势利了!况且都做的是什么有脸的事!就是宝玉也不犯向着他到这个田地。等我到东府里瞧瞧我们珍大奶奶,再和秦钟的姐姐说说,叫他评评理!”

不得不承认,作者描写能力超强,这口吻,这语气,多么惟妙惟肖啊,真真符合当事人的身份和口吻。

这位璜大奶奶,恰恰就是一个有“身份证”而“身价”却有待正确认知的一个“大奶奶”。

同称奶奶,此“奶奶”并非彼“奶奶”,奶奶与奶奶的身价是着很大的不同。

那么,她能替侄儿金荣出得了这口气吗?

能还是不能,取决于贾璜混得怎么样。

贾璜混得怎么样呢?

原文:且说他姑妈原给了贾家“玉”字辈的嫡派,名唤贾璜,但其族人那里皆能象宁荣二府的家势?原不用细说。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宁荣二府里去请安,又会奉承凤姐儿并尤氏,所以凤姐儿尤氏也时常资助资助他,方能如此度日。

贾家上上下下都长了一副富贵眼,要么“富贵”,要么“去死”,因此,鉴于贾璜混成这个样子,璜大奶奶这口气未必能够出得那么容易。

其实璜大奶奶也未必是那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只不过当时那种情况,自己回到娘家寡嫂处,本来自以为是个有体面嫁出去的“姑子”,是能够给娘家长点脸面的,侄儿附学的事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在寡嫂家是很有地位的,在学里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有点下不来台。

金荣之母看到“姑子”生了气,并没有感觉大快人心,也没有盼望她为自己和儿子出口恶气。

原文:金荣的母亲听了,急的了不得,忙说道:“这都是我的嘴快,告诉了姑奶奶,求姑奶奶快别去说罢!别管他们谁是谁非,倘或闹出来,怎么在那里站的住?要站不住,家里不但不能请先生,还得他身上添出许多嚼用来呢!”璜大奶奶说道:“那里管的那些个?等我说了,看是怎么样!”也不容他嫂子劝,一面叫老婆子瞧了车,坐上竟往宁府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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